他们握了握手。乔治跟着克拉夫走了出去。当他们走进昏暗的晨光中时,他能感觉到卡特尔那双不露声色的眼睛正在打量着他。“布赖恩这小伙子对那位乡绅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他们走回车上时,乔治评论道。
“昨天晚上,我们挨家挨户地走访完之后和皮特·格伦迪聊了聊。从他说的话来看,其实,布赖恩说的也就是其他村民所想的。他说所有村民都认为霍金喜欢发号施令,希望人们不折不扣地认为他就是老板,但在斯卡代尔,人们对这一点却很反感。这里的一贯传统是村民们按照自己的方式种田耕地,乡绅只管收他的租金,不要多管闲事。所以,有很多人会在你面前抱怨霍金。”克拉夫说。
他的判断完全错了。
8
1963年12月13日星期五中午12点45分
四小时后,乔治估计他已经看到了他所需要的遗传方面的所有征象。姓氏可能会依照严格的家谱血缘关系有所变化,但体貌特征似乎没有规律可循,只是依稀可以看出一鳞半爪。大卫·卡特尔的扁平脸,马·洛马斯的鹰钩鼻,珍妮特·卡特尔猫一样的眼睛,伴随着其他同样鲜明的家族特征,都在各种各样的脸谱组合里被不断重复着。乔治感觉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在随意地翻弄着这些脸谱书籍,其中一本仿佛是被撕裂了,读者需要将那些眼睛、鼻子、嘴巴混在一起再重新组合配对。
斯卡代尔村民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对于爱丽森的失踪表现得十分神秘。正如克拉夫估计的那样,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地像布莱恩·卡特尔那样提供一星半点的线索。大部分的谈话都进行得很艰难,就像是一场战斗。每次都是乔治先做自我介绍,再简短地说上几句。村民们看上去像在沉思,然后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没有,他们没有见到任何陌生人。不会,他们认为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动爱丽森一根指头。顺便说一句,查理·洛马斯是天下最好的小伙子,你们不应该像对待犯人那样对他。
唯一让人感兴趣的一点是,没有一个人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乡绅。没有一个人对他发一句牢骚,也没有一个人说过要和他对着干。不过嘛,也没有人为他唱赞歌。但是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乔治不由得会想,在斯卡代尔,认为菲利普·霍金应该受到指责的人,恐怕只有布莱恩·卡特尔。
最后,乔治和克拉夫一无所获地回到了房车。里面除了一个女警察再没有其他人。他们一进去,女警察就赶紧站起来给他们沏茶。“你先前估计错了。”乔治叹了口气。
“是吗,头儿?”克拉夫打开他的烟盒,抖出一支香烟给乔治,甚至都懒得问一问他把什么估计错了。
“你说我们会听到一大堆抱怨霍金的话。但是除了那个鲁莽的小伙子布莱恩·卡特尔,其他人连他的一点不是都没说。”
克拉夫紧锁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额头宽大,上面的皱纹就像焦糖蛋奶冻的那层焦糖外壳。“他之所以会那样说,或许就是因为年轻鲁莽。他太不成熟了,所以,他把霍金是不是这里的人与这个案子扯到了一起。而其他人却十分聪明,他们知道,自己尽管不喜欢霍金对他们指手画脚,但不能由此怀疑他诱拐孩子。这两者绝不能混为一谈。”
乔治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茶,结果没他想的那么烫。他一口气喝了半杯,润润干燥的喉咙;不管斯卡代尔人在其他方面如何,单就给客人烧水沏茶来讲,他们确实不够大方。他们刚才一直就在黛安·洛马斯的厨房里,面前就放着一壶茶,可她却一次也没为他们倒茶。“也许吧。但我应该注意到,这是一个关系紧密的小圈子。在这种地方,人们都认为私刑是解决他们遇到的难题的最好办法。有这样一种可能,他们认为霍金是幕后黑手,但又觉得我们这些警察太愚蠢,不能将他绳之以法。而且,他们琢磨着,对付霍金最好的办法是等我们放弃寻找爱丽森,自动滚蛋以后,制造一起严重的农场事故,这样,他们就可以和乡绅霍金说再见了。但我有两个问题。第一,除了人们所抱的偏见,我们没有理由怀疑菲利普·霍金与爱丽森失踪有关。第二,我不希望自己的手上沾上他的血,不管他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
克拉夫对此持怀疑态度,但仍不失礼貌地说:“如果你不是我的上司,我会说你电视看多了。但你偏偏又是,所以我只能说,这想法很有趣,头儿。”
乔治瞪了克拉夫一眼,只说了一句,“你不信?走着瞧吧,队长。”说着,他把杯子伸给女警,“还有茶吗?”
她还没来得及给他再续上一杯,门开了,皮特·格伦迪站在门口。这个朗诺警察得意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会在这里找到你。长官,总督察卡弗让你尽快给他往巴克斯顿打个电话。”
乔治站了起来,拿起茶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然后示意克拉夫跟他一块儿去。“咱们还不如直接去专案室。”一边说,一边向他的车走去。突然,一辆福特安格利亚车打开了车门,挡住了他的去路,唐·斯玛特神气活现地冒了出来。
“早上好,探长,”他快活地说道,“运气如何?有没有值得报道的事情?我本来还想着在十点的新闻发布会上见你呢,像你昨天说的那样,但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是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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