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_[英]薇儿·麦克德米德【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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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夫想了好一会儿以后说:“我过去也是这样想的。但两三年前我读过一本书,是关于蒂莫西·伊文思的案子的,书名叫《雷灵顿10号》。他受审时,大家丝毫也不怀疑是他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伦敦警察局甚至也有他的供状。但后来发现伊文思的房东曾经至少杀害过其他四个女人,所以极有可能是他杀了伊文思的妻子。但蒂莫西·伊文思已经被处以绞刑,想告诉他一声‘我们弄错了’都已经来不及了。”

  乔治似笑非笑地表示理解。“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那是因为他们诉讼程序不对才出的错,跟我没关系。我从来没有、将来也不会刑讯逼供,我会根据自己的调查结果来判断。如果爱丽森·卡特尔已经被杀害了,就像我们俩现在估计的那样,那我会很乐意看到这个凶手被吊死在绞刑架上。”

  “如果那个杂种用枪作案,你兴许可以那样做。别忘了,对于用枪作案的罪犯,还依然可以处以绞刑。”

  乔治还没来得及接话,房车的门突然打开了。皮特·格伦迪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就像斯卡代尔的岩石一样。“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他说道。

  1.英语中fist(费斯特)恰好是“拳头”的意思。(译者注)

  2.纳粹“二号战犯”,纳粹党秘书长、希特勒私人秘书。人称“元首的影子”。二战结束后,马丁·鲍曼神秘失踪,由于没有发现尸体,纽伦堡国际法庭仍然在1946年10月缺席判处他死刑。(译者注)

  12

  1963年12月14日星期六早晨8点47分

  皮特·克劳瑟的尸体蜷缩在一堵干砌墙的背风处,位于斯卡代尔的正北方,直线距离有三英里。他的样子很像母体内的胎儿。双膝蜷起紧贴着下巴,双臂环抱着小腿。一整夜的霜冻使路面很滑,也给皮特的尸体裹上了一层白花花的霜,尸体也因此完好无损。他们不用再为皮特费心了,他已经死了。

  他皮肤发紫,两眼发直,流到下巴上的口水已经冻结。乔治低下头看着这个人的躯体。当他认出是皮特时,那种刺骨的寒意远远胜过了凛冽的寒风。他抬起头,看到天空格外湛蓝,冬日的太阳出奇的耀眼,仿佛是在为什么事情而欢欣鼓舞。而他的心情却恰恰相反。他顿时感到脑子里杂乱无章,胃里一阵恶心。他为自己的失职而深感痛苦。他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有个人现在因此而丧生了。

  乔治低着头,转身走开了,留下汤姆·克拉夫蹲在那里仔细检查尸体。乔治走到牧场的栅栏门口,有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守在那里保护现场,等待法医的到来。“谁发现的尸体?”他问道。

  “一个农民,叫丹尼尔·迪尔登。嗯,严格来讲,是他的牧羊犬发现的。迪尔登先生像平常一样,天一亮就出去看看牲口。是那条狗带他去看尸体的。”年长一点儿的警察回答道。

  “迪尔登先生现在在哪儿?”乔治问道。

  “就在公路上边的那栋小屋里,他就住那儿。”警察指着几百码之外的一个单层建筑。

  “如果有人找我,告诉他我在那儿。”乔治向公路上方走去,他的脚步像他的心情一样沉重。走到小屋的门槛前,他停了下来,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乔治刚要敲门,门打开了。一张像蔫苹果一样皱巴巴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两只棕色的眼睛像两粒种子一般大,分布在鼻子两侧,而鼻子恰如一团糊状奶油,扁塌塌的不成样子。

  “你就是头儿吧?”那个男人说道。

  “你是迪尔登先生吗?”

  “是啊,小伙子,就我一个人。我老婆去贝克韦尔看她姐姐去了。她每年十二月都会去上几天,在集市上买些圣诞节用的东西。进来吧,小伙子,冻坏了吧?”迪尔登向后退了退,领着乔治来到厨房。那里阳光灿烂,把所有的东西都照得闪闪发亮:锅上的瓷釉,餐桌、椅子和架子上的木头,水壶上的镀铬,墙角壁橱上的玻璃瓶,甚至连煤气炉也照得亮堂堂的。“坐在炉子旁边吧,”迪尔登很热情地说,并把一把扶手椅推向乔治。他在一把餐椅上坐下来,露出了笑容,身体看起来很僵硬,“这样好一些吧。可以暖暖身子。哎呀,你的脸色看起来比皮特·克劳瑟的还差。”

  “你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但我知道他是谁。我几年来一直和特瑞·洛马斯做点儿生意。我在斯卡代尔认识他们的。我跟你说,吓死我了,有那么一刹那,我还以为是那个小姑娘的尸体呢。我总是惦记着她,我想,这儿的每个人都和我一样。”他从马甲口袋里取出烟斗,用把小刀戳了戳。“什么事儿嘛。她可怜的妈妈肯定都快疯掉了。我们一直在留意着,不要让她受伤后躺在哪个沟里或者被藏在谷仓、羊圈里。所以,当我看到……啊,我自然地认为那是小爱丽森。”他停了一下,给烟斗装满烟丝,这也给了乔治第一次说话的机会。

  “你能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一下吗?”他问道。他松了口气,因为他终于遇见一个似乎很愿意提供信息的目击者。在斯卡代尔仅仅待了三天,他就开始对“喋喋不休”有了新的认识。

  “我一打开门,就看到夏尔巴闪电般地沿着墙边飞奔而去。我立刻就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事儿不太对劲儿。它不是一条很莽撞的狗,除非另有原因。在去牧场的半道上,它趴在地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倒了一样。它低着头,耷拉在两只前爪之间,隔着半个牧场我也能听到它呜呜的叫声,以前,它每次碰到一只死羊的时候就是这样。但我知道那里没有羊,因为那片牧场现在已经荒废了。我打开牧场的栅栏门,只是因为从这儿走要近一些。”迪尔登划燃火柴,吸着烟斗。烟里带着一股清香,使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樱桃和丁香味儿。“考虑问题的时候抽口烟吧,小伙子,”他把一个破旧的油布烟袋递给乔治,“我自己配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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