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要是他告诉了克拉夫,克拉夫肯定会在批准释放克劳瑟之前把消息反馈给我。”
“你肯定吗?”
“你可以跟克拉夫核实一下,警司,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把任何这一类的报道都看成是可能会使我的决定发生变化的因素。”乔治注意到马丁面露愠色,于是便做好了挨一顿臭骂的准备。
但这顿臭骂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马丁只是点点头。“我有种感觉,一定是沟通上出了问题。所以现在有两点对我们不利。其一,我们当中有人向媒体透露了一些不该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其二,值班人员没有能够把相关信息传达给现场的警官,而这些信息会影响他们所做的决定。幸亏克劳瑟家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还顾不上追究我们对此事的责任。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乔治用大拇指指着搁板桌旁的一堆纸盒子。“我让人把证人陈述从巴克斯顿送到这儿来了,这样我就可以再仔细地分析一下,而且,搜寻队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也就在现场。”
“搜寻四点结束,是不是?”
“差不多。”乔治回答道,但不明白马丁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我想让你五点之前回到局里。”
“有事吗?”
“我很清楚你和克拉夫对这个案子的思路,我不能让你们毁了自己。今天晚上,你们俩都不要工作,这是命令。明天对你们是个重要的日子,今晚要好好休息。”
“明天?”
马丁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难道没人告诉你吗?噢,天哪,这个部门的人的确需要多沟通。贝内特,明天我们要接待其他警局的两个警官,一个是曼彻斯特的,一个是柴郡的。毫无疑问,你甚至在《新闻日报》的斯玛特先生提醒我们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这两个警局近期也连连接到报案,有孩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他们想和我们一起讨论一下,看看他们的案子和我们的案子之间是否有什么重要的联系。”
乔治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把时间浪费在与其他警局人员的周旋上,对调查爱丽森的案子毫无帮助。曼彻斯特警察局已经花了五个多月的时间寻找波琳·瑞德,柴郡对约翰·吉尔波瑞治的搜寻工作也进行了整整三周,但都毫无结果。负责这些案子的侦查人员此次来访也只是在做无望的努力。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不是帮助他调查他的案子,而是要摆出一副正在为他们毫无头绪的案子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架势。他敢肯定,这次会面所要谈论的主题,一定是这两个警察局已经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的主题。“是不是让侦缉总督察卡弗来负责这次座谈会更好一点儿?”他还想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马丁盯着手上的烟,一脸的不高兴。“你对这起案子最清楚。”一说完,他便转身向门口走去,“十一点,在总部。”他既没有回头,而且声音也还是那么大。
马丁挺着腰杆儿走了很久之后,乔治还一直面向着门口,站在那里。他窝了一肚子火,但又一筹莫展。已经有人认为爱丽森失踪案根本破不了。不管它与其他案子是否有联系,很明显,他的上司们已不再指望他能找到爱丽森了,更不用说找到活着的爱丽森了。乔治咬着牙,把椅子拉到文件盒旁,将剩下的证人陈述取出来认真研究。他知道这样做或许并没有什么意义,但也可能会带来一线希望。而他也就只剩下这一线希望了。
1963年12月15日星期日早晨10点30分
一家报社确实帮忙——就这一次。《周日标准报》刊登了一份长12英寸宽19英寸的启事。加印的报纸也已经分发给这一带的每个报刊经销商。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乔治看到路过的每一个报摊都把这一版贴在醒目的位置上。标题使用的是黑色粗体字。
“你见到过这个女孩儿吗?”
报纸上复制了一张菲利普·霍金拍摄的爱丽森的照片。照片下方的正文这样写道:
爱丽森于12月11号星期三下午4点半离家后失踪,她家住德比郡的斯卡代尔村。
具体描述:13岁,身高5英尺,身材苗条,头发金黄,蓝眼睛,白色皮肤,右眉毛上有一斜向的伤疤;身穿校服(运动夹克、栗色开襟衫、栗色短裙、白色衬衫、黑色和栗色相间的领结、黑色羊毛紧身衣),外面套着藏青粗呢外衣,脚上穿着黑色羊皮靴。
有知情者请与设在巴克斯顿的德比郡警察局或任何一名警官联系。
乔治想,这才是记者应该给警方提供的帮助。如果斯玛特正在吃早餐的时候,《周日标准报》上的这份启事进入他的视线,真希望一口噎住他。他也在想,不知道这一带有多少家庭能在天黑前将这份启事贴出去。他估计,在这一带,各家各户窗户上的爱丽森照片可能比圣诞树还要多。
这可是一天的好兆头啊,乔治轻松愉快地想。实际上,这一天已经开了个好头。因为不用天一亮就往外跑,他和安妮就睡了个自然醒,然后舒服自在地躺在床上聊天。他还去拿了一壶茶,充分享受了难得的缠绵时光。他们总算安安稳稳地从昨天晚上待到了今天早晨。在这之前,如果有人问他,和安妮在一起,会不会暂时忘掉爱丽森的案子,对此,乔治会断然否认。但是安妮小鸟依人般的温柔,却使他不再去想办案过程中所受的挫折。他们享用了烛光晚餐,依偎在沙发上听收音机,为他们尚未出生的孩子设想着未来。这个中场休息有点儿太短,但却使他焕发了精神,恢复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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