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亮闪闪的外国跑车做广告,是为什么呢?”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地寻根究底。
“是你们这群人要我亮闪闪的。要是我穿着二手的衣服,开着二手的车,最先抱怨的肯定是你们。我和别人一样,都要做到分内的事情讨生活。”她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是有王室专款吗?”
“要是你知道大家对一个王妃有多少要求,用那点可怜的钱要满足这些要求有多么难,你他妈就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了!”
这样就够了,他们就是在激她。她生气了,失态了,就可以走了。她有点不耐烦地踩下离合器,车像袋鼠一样不太优雅地往前猛跳几步,摄影师们警觉地四下散开。让你们这群浑蛋好好开开眼!大马力的V-8引擎熄了火,穿着闪亮西装的男人看上去惊慌失措,闪光灯不停地闪。她又重新发动了,换了个挡位,扬长而去。让这群鲁莽无礼之辈都见鬼去吧!
她离开了一个星期,回到宫里就会看到小山似的文书,里面有慈善机构和弱势群体送来的数不清的请柬、询问和祈求帮助的信件。她要想办法给他们看看。她会回复所有的邀请,尽量多地应承下来,继续去一个又一个的晚宴,筹很多很多的钱,对男女老少、老弱病残展露笑容,安慰那些厄运缠身的人。她绝不会在意狗仔们的嘲弄,继续像过去一样努力工作,在小山似的文件中磨炼自己。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小山的顶部有张没开封的信,上面简要说明了新的王室专款安排。她也不知道,记者们早就写好了文章,准备明天一早就在显著位置攻击一下开着外国豪车、撇着小嘴、说自己‘工资不够’的王妃殿下。
标题都想好了—“玛‘莎拉蒂’中‘洒泪滴’”。
厄克特按下红色按钮,王妃闪烁的刹车灯在电视屏幕上渐渐隐去。他紧紧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很久没有挪动,半松的领带无精打采地挂在脖子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老,弗朗西斯?我这样身家清白的年轻女子,比不上那些欲求不满的半老徐娘,是不是?”
他阴郁地看她一眼:“我不可能发表任何评论。”
萨利挑逗地戳着他的肋骨,他心不在焉地推开她:“快停下,不然我就撤销你的签证了。”但这句警告却让她更起劲了。
“萨利!我们得谈谈。”
“天哪,千万别又是那种严肃的、有意义的关系啊。我刚开始享受这其中的乐趣呢。”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抚平自己的裙子,把内裤放进手提袋里,决定之后再去整理那一团乱糟糟的东西。
“明天这些照片一定会引起狂风骤雨的,头版头条绝对会毫不留情。哎呀,明天也是我公开宣布新的王室专款的日子啊。真遗憾,声明的旁边竟然是那样的照片,不过……”他露出一个颇富戏剧性的笑容,仿佛麦克白在迎接晚宴的宾客,“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我觉得最痛苦的是,大家注意到的不仅会是咱们倒霉的傻王妃,还有整个王室。这下我就需要你的帮助了。哦,我的吉卜赛女郎,请你帮我。”
“我是您土地上的异乡人,先—生—我的篝火多么微不足道啊。”她语带讽刺,用浓重的懒洋洋的南方口音说道。
“但你有魔法啊。这种魔法能将一个那么高高在上的尊贵家庭,变得最最平凡。”
“有多平凡?”
“你在问非王室成员的意见吗?和海滩上揽生意接客的舞男一样平凡吧,但别把国王也牵扯进去了。这还不是一场一网打尽的战争,只要确保他还是被批评了一下就行,反映下某种程度的失望。能做到吗?”
她点点头:“这全看你怎么来设问了。”
“你会怎么设问?”
“我能先去一趟洗手间吗?”她的裙子已经很平整了,但裙子下面还是一团糟。
“你先告诉我,萨利,这很重要。”
“你这个畜生。好,我首先想到的,应该这么开头:‘你最近几天看过任何与王室有关的新闻吗?如果有的话,是什么新闻?’这么一问他们就会想到这些照片,但又不像是被故意诱导过去的,不然就显得不专业了。如果受访人是一群笨蛋,从没听过什么王室的新闻,那就是根本不用理的白痴了,不在民调的对象范围内。第二个问题可以这么问:‘你认为王室在私生活中树立良好的公共榜样形象是否重要?’当然大家都会给出肯定的回答,那么就跟着问这个问题:‘您认为与往年相比,王室在私生活中树立的公共榜样形象是更好还是更糟了呢?’我敢拿我下个月的全部薪水打赌,十个人有八个都会回答‘更糟’,‘非常糟’或者‘糟到没办法’。”
“王妃的比基尼还真有可能和大卫的投石器[54]一样威力强大呢。”
“大概还要大一些吧。”她有些急躁地补了一句。
“继续你的辅导。”
“然后可以这么问:‘你认为王室应该享受最近上涨的专款吗?还是认为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王室应该带头节约克制?’诸如此类的话。”
“甚至还可以说,‘你认为纳税人所供养的王室成员数量应该:1.保持不变;2.增加;3.减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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