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地毯上的手机响了,一定是张爵明打来的。在彩铃没结束之前,我不敢怠慢,赶紧接听电话。可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文件袋里有三张照片。”老张说,“这几天你要做的就是跟踪照片上的人。我给你做了编号,要按顺序进行跟踪。”见我没作出回应,他像个猛兽一样对我怒吼。
“知,知道了。”我乖乖地顺从。
通话完毕,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掉浴缸的血水。我爬到浴缸边,血腥味更加刺鼻。血水漂浮着流浪汉的几根碎头发,还有一块拇指大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人类的肌肉组织。见到这一切,我的胃部开始剧烈翻滚,不等我做出反应,胃里的食物残渣冲出食管喷在浴缸里。
趴在浴缸旁不断地咳嗽,我闭上眼睛不忍往下看。顾不上擦拭嘴角,我侧过脸,艰难地寻找浴缸边缘的放水键。不一会儿,血水和这些东西通过旋转的方式流入管道。重新放水,再冲洗一遍浴缸。
与此同时,我飞一般地跑向淋浴间。我将水流开得很大,挤出沐浴露拼命擦拭身体。我不敢把眼睛闭上,因为每次紧闭双眼,脑子里都会闪现流浪汉的模样。是我,是我连累了这个苦命男子,如果我不自作主张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套上衣服,我不断地搓揉脸颊,力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再次给原形浴缸排水,确定没留下任何痕迹后,我关上浴室的门。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跨入这间浴室。
靠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我紧张的心情渐渐舒缓。拆开张爵明提供的文件袋,三张照片从里面滑出,分别是两男一女,纸袋里除照片外别无它物。照片上不但做了ABC的编号,背后还有对应这三个人的地址。
现在就要按顺序跟踪他们?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02
利用三个小时的时间,看了看老板提供的跟踪知识,我跨出房门。
今天,跟踪对象是个给剧场看门的老头。老张发来短信,让我观察对方的举动,晚上向他汇报。
来到电影院,那个大爷正坐在椅子上和一个临时工聊天。为了不让他注意到我,我拿着份报纸,买了罐可乐从他身边走过。近距离观察,对方面色红润穿着朴素,长着一张不易分辨的大众脸。
老头身旁摆着一台小巧的黑色收音机,里面传出交通台主持人的调侃声,收音机边摆着一杯茶,茶色很浓,似乎刚刚泡开。
在他不远的座位上休息片刻,我尽量不去喝杯中饮料,跟踪对方最忌讳的就是内急。老人与别人聊了几句后喝了口浓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五元香烟,独自在那里吞云吐雾。下午电影院的客人不多,长时间坐在那里看报纸显然不合适。
进入影院的游戏厅,我快步走上二楼。一台跳舞机周围圈坐着几个年轻人,从年龄上看他们应该是高中生,从发型和服饰来看,他们就是人们常说的非主流。翘课玩游戏这种事我也曾和儿时的同学做过,但规模没像他们这么大。跳舞机上,两名少女懒散地在那里扭动身体,她们跳得很烂完全看不出一丝美感。我转移视线,透过一旁的落地窗继续监视猎物。
在监视过程中,阵阵烟雾把我包围。这帮小孩烟瘾很大,香烟替代他们的氧气,烟蒂一个接一个地丢在脚下。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轻佻和傲慢,其中一个染了金发的黄毛冲我喊了几嗓子,非说我偷看他的老婆。我不想在这里惹事,往边上闪了闪,从另一角度监视下面的老头。
这帮小孩在游戏厅玩了一下午,我却在落地窗旁看了几个钟头。大约四点半的时候,有个人跟老头换班,见老人离开,我也赶紧闪人,连跨数级台阶向老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由于正遇下班时间,很多人提前购买晚上的电影票,影院里的人越来越多。我拨开人群的时候,视线寸步不离远处的那个老头。我好不容易挤出大门,又被更多的人推了进来。我费了点力气从人群中钻出,老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我赶紧打电话给张爵明,“对不起,人给跟丢了。”
老张并没骂我,而是态度和蔼地说:“第一次都是这样。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是下一位。”
打车返回酒店,大概是一宿没合眼的原因,我连衣服都没脱,倒床就睡。
11月15日,跟踪对象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是一间超市的商品促销员。
老张发来短信,内容与昨天一致。我花了点时间给自己的跟踪术充电,同样选择下午行动。经过他身边时,他很热情地让我免费品尝饮料。端着大小如同饮料瓶盖的小纸杯喝了一口,我并无购买之意,而是转向超市的货架。
这个年轻男孩很有活力,遇见每位顾客都是笑脸相迎。时不时还站在那里拍巴掌,喊两声某某饮料促销的口号。中途,他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只说了两句就结束了。我通过他在电话尾声做出的撅嘴动作,判断打电话的人可能是他的女友。
在超市老是闲逛,一件东西不买,似乎只适合那些家庭妇女。我这样的男性如果也按这个套路出牌,肯定会惹人注意。我随手挑了两盒巧克力,走到离男孩两点钟方向的唱片专柜,戴上耳机开始试听音乐。
男孩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整个下午,他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按部就班地工作,完全没有偷懒。我想,这样的人很招私人老板的喜欢吧。接近下午四点的时候,我已经听了三张唱片。这时,男孩的女友突然出现,她不是那种第一眼美女,但看上去很顺眼。只见女友站在男孩身边,一句话都不说,就在那等他下班,这种女生想必很招人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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