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一开始,我就没当成游戏。」
柴田立刻回答。
我在玄关呼唤妹妹,请她替我洒盐驱除霉运后,才进入客厅。开启的电视正播放仓友老师被杀的相关新闻。仓友老师生前指导话剧时的影像、校方相关人士及邻居接受採访的镜头频繁地交互播放着。
「来,今天的点心。」妹妹打开袋装零食。「葬礼的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很普通啊!倒是有好几台摄影机。」
「牛男的事越闹越大了耶!一
「牛男」这个名称,电视上也用过几次,只是次数不多。在媒体的传播之下,牛男的风声更加速扩散开来。
「杀人方法和频率都很异常,难怪会这么轰动。」
「好可怕。」
「是啊,很可怕。」
「他是见人就杀吗?」
「电视上是怎么说的?」
「说他是不特定杀人。我们也会被杀吗?」
「为什么这么想?」
我惊讶地问道。
「因为不管是男生、女生,大人、小孩,都被杀了啊!我们也很危险,说不定会被杀掉。」妹妹将零食放进口中。「这个叫仓友的人,是哥的导师吧?怎么样?她是会被牛男杀
掉的那种类型吗?」
「我不知道,妳想太多厂,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结束话题,集中于电视上。电视上正钜细靡遗地报导着仓友老师的过去:她是在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中长大,十六岁时母亲再婚,她被继父虐待,受厂非拿掉眼球不可的重伤。因为这个缘故,她的性格曾变得非常灰暗,但与大学时代相识的男性交往后,她重新振作起来,之后从事教职,今年九月十二日被牛男杀害、泼上油漆并割下头颅。
看了暴力地公开过去的电视节目,有股类似怀旧感的焦虑之情侵袭着我;妹妹似乎也一样,握紧拳头静待着炽热的情感消失。
够了、够了、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希望他们全绝灭、坏灭、毁灭。假如能逃离那肮髒的视线,我肯付出相当的代价。
这个决心是认真的。
我已经不想活在糟糕透顶的环境之中了。
「哥……」妹妹冒着汗水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好怕。」
「为什么?」
「牛男好可怕,我害怕。」
妹妹抱着我发抖。
我立刻环抱她的背,但妹妹的颤抖并未因此停止,甚至更加剧烈。我知道妹妹真的惧怕牛男的存在,但为什么?牛男选择被害者的条件并不特定,是目前最有力的说法.,但要因此认定下个被害人是自己,恐怕只有自我意识过剩或被害意识强烈的人才会如此吧!
自我意识过剩。
被害意识强烈。
这两点……我们具备了。
我们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惧他人的一举一动——我们在九州过着这种生活,缩着因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身子生活;对我们而言,这就是每一天。
所以妹妹颤抖。
每天打颤过活。
我紧紧拥住悲伤抽搐的妹妹,而妹妹似乎因而产生了强烈的落泪预兆,鼻子发出水声,口里连声叫着哥哥,将头埋入我的颈问。
「没事,没事的,妳什么都不必担心,别害怕,别哭。」
「欵,假如牛男……」
「牛男不会对我们下手,绝对不会。这种惨剧绝对不会发生的,妳放心吧!别怕。」
「真的?」
「真的。」我摸摸妹妹的头。「我们就是为了逃离这些东西,才离开九州到神户来的啊!我们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不在那个村子里了。我们得救了,完全得救了。讨厌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的。我们很幸福,不是吗?」
「可是,我怕。哥,我……」
「叫妳别怕!」
我推开妹妹。
妹妹立即伸手抓住我的衣襟。
我顺势倒卜,坐在妹妹身上。
无法动弹。
妹妹湿润的呼吸声搔着我的耳朵。
身体紧密接触。
其中一人的咽喉响动。
「哥」妹妹开口:「你想做什么?」
我将身体从妹妹身上移开,慌忙站起来。
心脏激烈地高叫,血液喧嚣地循环全身,眼前发黑;好热,好痛,好难过。
我看着妹妹。
妹妹也凝视着我。
别这样!
会有什么后果,
妳不明白吗?
我把袋装零食扔向妹妹,逃也似地离开客厅,进入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
书桌上放着仓友老师的头颅。
……啊?
别这样!
我不懂,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头颅?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溷乱加上了溷乱,碾压似的头疼侵袭着我。我不懂,不行,我完全不懂。这份意义不明太过强烈,甚至变得颇为有趣。我发出了黏稠的笑声。伤脑筋!这还真有趣!如此乱七八糟、荒诞不经,啊!太有趣了!
「笑着矇骗自己啊?」
脑中的朋友突然出现了。
「才不是,我并没矇骗什么。」
我出声主张。
「平时谎话说太多,会不会偶尔忘了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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