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索沓奶奶的话,终于明白了寒玉的心意,我自己一直在用我的狭隘的思想和眼光去丈量他的情意。看着奔流不息的溪水,听着索沓奶奶的教诲,我忽然想起了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那一天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瞬,我飘然成仙,不为求长生,只愿保佑你平安的笑颜。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歌,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日,我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在那一夜
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己失去旧日的光泽。
这曾是我大学时代最喜欢的一首诗,我曾经站在大学联谊会上激情饱满的朗诵着它。我低头,在索沓奶奶跟前诵出这首诗,读罢,泪水也湿了眼眶。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诗人那种舍弃轮回只求与你相遇的凄美。
“奶奶,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含着泪看着索沓奶奶问道。
“说吧,我尽力帮你。”索沓奶奶很爽快的答应了。
“你知道的,我是人,寒玉是鬼,寒玉希望我能给他生个孩子。他说过,你曾经给冥王生了一个女儿,你能告诉我你是怎样做到的吗?”我小心翼翼地说着,看着索沓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索沓奶奶阴沉着脸,许久不肯说话,最后冷冷地望了我一眼,说道:“凡人要想和鬼魂结合生子,必须跳入冥界的地狱之火里自焚,浴火重生后方可与鬼魂生子。不过,那种被烈火焚身的痛苦,一般人都无法承受,多半会死在地狱里,魂飞魄散,熬过来的才有希望重生。你能做到吗?”
我沉默了,如果寒玉知道需要我像索沓奶奶说的那样做,才能给他生孩子,他一定不会让我去冒魂飞魄散的风险。我觉得自己欠寒玉太多,我想要给他最好最安稳的幸福,想和他拥有一个孩子。
“奶奶,你可以带我去幽冥界吗?带我去地狱,我想试试,我想我可以做到。不过一定不要让寒玉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答应我的。”我看着索沓奶奶阴沉着的脸,哀求道。
“冥王在幽冥界给我下了封印,他担心我进去捣乱,我根本进不去,只是他没有想到我练成了三界之外的绝顶巫术,可以驱使魂魄在幽冥界横行杀掠。”索沓冷冷地说着,我看见她的眼里,都是恨意。
“那怎么办呢?”我问道。
“等你回到了幽冥界,你可以自己想办法,找个小鬼带路,带你去地狱的第十七层,那里常年都有地狱之火在燃烧,你只要跳进去就行了,成不成功都看你的造化。”索沓奶奶给我出着主意,她的眼神里闪着寒光。
“嗯,回到幽冥界找机会我就这么做。”我感激地点头说道。
“你真的不怕?”索沓奶奶斜眼看了我一眼,问道。
“不怕。”我看着她,摇着头答道。
“其实……”索沓奶奶迟疑了一下,又没有说下去,停住了。
“奶奶,其实什么啊?”我天真地看着索沓奶奶,疑惑地问道。
“其实有一种很简单的方法,就是你自杀,让冥王用私权帮你,不让你进入轮回道投胎,而是让你进入幽冥国里面,永远地和赤焕王在一起,你们要多少个孩子都可以。”索沓奶奶对我说道。
“真的吗?”我忽然觉得这个方法挺好。
“不过冥王不会那么做的,我太了解他了,他是一个很死板的人,他宁愿毁了你,也不会给你这个特权,不然赤焕王也不会苦苦徘徊在冥界和人界跟了你一千多年。”索沓奶奶又狠狠地给我泼了一头冷水。
“也许他现在变了呢?上次歆然还说他同意我和寒玉结婚呢。”我想起了歆然第一次把我弄到冥界说的话。
“那个姑娘古灵精怪,她的话你也信?她是想把你留在冥界,哄他哥哥回冥界,冥王怎么可能同意你和他的儿子结婚呢?你去了冥界那几天,见过冥王没有?如果他真有成全你和赤焕王的想法,就算他再忙,他也一定会找你谈话,可是他找过你吗?”索沓奶奶冷笑着问我道。
我沉默了,摇了摇头。
“没有吧,我太了解他了,他连我跟他生的女儿都能掐死,就是因为我是人,他是鬼,他又怎么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呢?!”索沓奶奶的话,完全让我看不到希望。
我沉默着,不再问索沓奶奶问题了,因为我发现我让她回忆起太多不愉快的往事,她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我怕惹怒了她。
我思索着,如果我自杀,万一冥王又把我打进轮回道,洗去我所有的记忆,我投胎去了,可能我再也看不见寒玉了,我在过去的一千年的时间里都不曾看见过寒玉,好不容易这一世我能看见他了,我不想冒这个险,不想让寒玉再去承受那千年之久的漫漫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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