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掌平贴在他胯下,同时吻住他的嘴,他立刻硬了起来。他空着的那只手滑进她礼服内,来到两腿间,她在他嘴里呻吟。她的泪水落在他脸颊上。
「你怎么哭了?」
「因为我可能爱你。」
「可能?」
「对。」
「那就笑吧。」
「没办法,我没办法。」她说。
「你知道圣雅各大道那个巴士站?」
她眯起眼睛看着他。「什么?知道,当然知道。」
他把置物柜的钥匙放在她手里。「以防万一有什么事发生。」
「什么?」
「万一在我们得到自由之前。」
「不,不,不,不,」她说。「不,不。你拿着。我不想要。」
他摇摇手。「放进你皮包里。」
「乔,我不要这个。」
「那是钱。」
「我知道那是钱,我不想要。」她努力想把钥匙还给他,但他两手举高。
「你收好。」
「不要,」她说。「我们会一起花这些钱。现在我跟着你。我跟你在一起了,乔。拿着钥匙。」
她又想把钥匙还给他,但电梯来到地下室了。
电梯车厢的窗子看出去是黑的,外头的灯出于某些原因没亮。
然后乔明白了,那些灯没亮不是出于「某些」原因。原因只有一个。
他伸手要去转曲柄时,栅门从外头打开了,布兰登·卢米斯伸手抓住乔的领带,把他拖出去。他从乔的后腰抽出那把手枪,扔在一片黑暗的地板上。然后他揍乔的脸和脑袋侧边,揍了好多下,乔来不及数有几次,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的双手几乎还来不及举起。
他举起手后,立刻回头找艾玛,想着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但布兰登·卢米斯的拳头像一把屠夫的肉鎚,每回打到乔的头——啪啪啪啪——乔就觉得自己脑袋变笨,视野转为一片白。他的目光滑过那片白,无法固定住。他听到自己的鼻子断掉,然后——啪啪啪——卢米斯又在同一个点连捶三记。
等到卢米斯放开他的领带,乔整个人趴倒在水泥地上。他听到一连串持续的水滴声,像是漏水的水龙头,然后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血滴在水泥地上,一滴滴就像五分钱硬币那么大,迅速累积成变形虫图形,然后又成为小水洼。他转头,看艾玛会不会趁他挨揍的时候,设法关上电梯门跑掉了,但电梯不在原处,或者他不在电梯口,因为他只看到一面水泥墙。
此时布兰登·卢米斯踢了他肚子一记,力道大得他整个人都离地飞起来。他以蜷缩之姿落地,觉得找不到空气了。他张嘴想吸气,但吸不到。他设法想用膝盖撑地跪起,双腿又软下去,只好双肘撑在水泥地上,抬起胸部,像条鱼似地大口吸着,想把气灌进气管内,却看到自己的胸膛像一块黑色石头,没有开口,没有缝隙,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块大石头,容不下其他的,因为他妈的他没法呼吸。
那块大石头从他的食道往上推,像个气泡通过钢笔的墨水管,挤着他的心脏,压扁他的肺,封住他的喉咙,然后,终于,硬挤过他的扁桃腺,从他的嘴冒出来。后头还跟着一声哨音,加上几声喘息,没关系,这样很好,因为他又可以呼吸了,终于可以呼吸了。
卢米斯从后方踢他的鼠蹊。
乔脑袋顶着水泥地咳嗽着,可能还吐了,他不晓得,那种疼痛是他以前从来无法想像的。他的睾丸被塞进肠子里—火焰燃烧着胃壁;他的心脏跳太快了,一定很快就会停摆,一定的;脑壳感觉上好像有人用手硬撬开来;眼睛在流血。他吐了,确定吐了,把胆汁和火焰吐在地上。他以为自己已经吐完,但接着又吐了。他倒回地上仰躺着,看到了上方的布兰登·卢米斯。
「你看起来,」卢米斯点了根香烟,「一副倒霉相。」
布兰登跟着房间一起左右摇晃。乔躺在原地没动,可是其他一切都像在钟摆上似的。布兰登往下看着乔,同时掏出一副黑手套戴上,手指在里面弯曲着,直到戴得妥贴含意了。亚伯·怀特出现在他旁边,也在同一个钟摆上,两个人都往下看着乔。
亚伯说,「恐怕呢,我得把你变成一个讯息。」
隔着眼里的血,乔望向身穿白色晚宴服的亚伯。
「有些人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得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晓得这个讯息。」
乔想找艾玛,但一切都摇来晃去,他找不到电梯在哪里。
「这不会是个美好的讯息,」亚伯·怀特说。「我很遗憾。」他蹲在乔面前,面容哀伤而疲倦。「我母亲总说,凡事都有因果。我不确定她是对的,但我的确认为,一个人会走上哪条路,往往是天生注定的。我本来以为我注定要成为警察,但市政府开除了我,我变成现在这样。大部分时候我不喜欢,乔。我真不想说出实话,但我不能否认,我天生就该做这一行。非常适合。至于你天生适合的,我恐怕得说,就是搞砸。本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落跑,但你偏不。所以我确定——看着我。」
乔的脑袋已经缓缓转向左边。他又转回来,看着亚伯同情的目光。
「我很确定,你死的时候,会告诉自己说,你这么做是为了爱情。」亚伯朝乔露出凄惨的笑容。「但这不是你搞砸的原因。你搞砸是因为那是你的天性。因为在骨子里,你对自己做的事情有罪恶感,所以你想被逮到。只不过在这一行,你每天夜里都要面对自己的罪恶,你要把它在手里转来转去,捏成一个球,然后丢进火里。但是你啊,你偏不,于是你短暂的一生都在期望某个人会来惩罚你的罪孽。好吧,我就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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