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针脚_[西]玛丽亚·杜埃尼亚斯【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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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想拒绝。我知道自己有足够的理由说不,绝不,提都别提。可是我又清楚地知道坎德拉利亚说得有道理。是我自愿加入这场交易的,没有人强迫我。我们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不过各有分工。坎德拉利亚先把武器卖掉,然后我来开店。但是我们都很清楚,有时候事情的界线是有弹性的,它很模糊,随时都可以改变,可以重新描绘,或者像墨迹一样溶化在水中直到了无痕迹。她已经履行了她的义务,虽然因为不走运没能成功,至少她已经尽力了。而现在希望还没有完全破灭,我们还没有走到绝路。于情于理,该冒险一试的只有我了。

  我迟疑了几秒钟没有说话。因为在回答之前我必须得努力赶走脑海中那些快要让我窒息的悲观想象:警察局、牢房、不知面目的帕洛马雷斯……

  “你想过我该怎么做吗?”我怯生生地问。

  坎德拉利亚长出了一口气,她又恢复了劲头。

  “很简单,很简单,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告诉你怎么做。”

  她半裸着身子跑了出去,不到半分钟就回来了,两手抱着一堆白色的亚麻织物。

  “你可以穿上长袍打扮成摩尔女孩。”她一边关门一边说,“长袍里头什么都装得下。”

  毫无疑问,是这样的。我每天都看到那些摩尔女人裹在毫无形状可言的宽大袍子里,一层一层地把头、胳膊和整个身体前后全都包起来。这个大袍子里确实可以藏下任何东西。不但如此,她们还经常用一块布把脸都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两只脚和脚踝。我真的想不出有比这更好的办法,能随身携带着一个小型军火库在街上走。

  “不过在穿上这个之前我们得先做另外一件事。快从床上起来,得赶快行动了。”

  我一言不发地顺从了,任由她掌握形势。她看也不看抓起床单就放到嘴边,用牙齿撕出个口子,然后把床单撕成布条。

  “照我的样子把下面那层也撕开。”她命令我。牙齿和手并用,没几分钟我们已经把床上所有的单子变成了二十多条长布带子。“好了,现在我们要用这些带子把手枪固定在你身上。举起胳膊,我来绑第一个。”

  就这样,连睡衣都没脱,那十九支手枪就被一一固定在我身上,被用床单做成的布条绑得紧紧的。每根布条绑一支手枪,先将布条对折,把手枪夹在中间,然后贴住我的身体,用带子在我身上缠两三圈,最后用力将两端打结。

  “你都瘦得皮包骨头了,丫头,剩下那些都没地方绑了。”等到我身前身后都绑满了手枪时,坎德拉利亚说。

  “绑大腿J:。”我建议。

  她照做了。最后那十九支手枪分散在我的乳下、肋骨前、腰上、肩上、后背上、胳膊上、胯上、还有大腿上。我就像一个浑身缠满了白色绷带的木乃伊,绷带下藏着一座不可告人的小型军火库。这些家伙实在是太沉了,压得我几乎动弹不得。但是我必须立刻活动起来。

  “穿上这双拖鞋,哈米拉的。”她边说边把一双破旧的棕褐色皮拖鞋扔到我脚下。“现在穿上这件长袍。”她双手举起那层巨大的白布。“对,就是这样,连脑袋一起包住,让我看看怎么样。”

  她打量着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太完美了,活脱脱一个摩尔小姑娘。出门之前,别忘了蒙上面纱,把鼻子和嘴巴都盖住。加油,我们出去吧,现在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告诉你该怎么走。”

  我开始艰难地迈步,几乎没有办法让身体保持正常的运动节奏。那些手枪像铅块一样沉,我不得不叉开腿走路,两只胳膊也没法贴在身侧。我们来到走廊,坎德拉利亚走前面,我在后面笨拙地移动着,像一个体积巨大的包裹,不停地碰到墙、家具和门轴。更糟糕的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架子,上面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一个瓷盘子、一盏熄灭了的煤油灯、房东家某个亲戚的黑色画像。陶瓷、相框上的玻璃和煤油灯的灯罩全都在地砖上摔得稀烂。这声巨响惊扰了房客的美梦,邻近几个房间的床架吱嘎作响。

  “发生什么事了?”小巴格的胖妈在屋里大声问。

  “没事,我不小心把水杯掉地上了。都继续睡吧!”坎德拉利亚毫不迟疑地说。

  我试图低头去收拾这一堆东西,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弯腰。

  “好了好了别管了,一会儿我来收拾。”她边说边用脚踢开了几块碎玻璃。

  就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地,离我们不到三米远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了,那对老姐妹中的妹妹,费尔南达,顶着一头卷发棒探出了脑袋。她还没来得及张口问深更半夜一个摩尔女人在公寓的走廊上干什么。坎德拉利亚抢先放了一句狠话,让她一下子哑口无言。

  “你要是不马上回去睡觉,明天一早我就告诉你的姐姐每星期五你都去跟诊所的实习生幽会。”

  担心古板姐姐知道己风流韵事的恐惧感战胜了好竒心,她一言不发,像鳗鱼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回了房间。

  “好了,丫头,努力往前走。我们没时间了。”她在我耳边低声说,“最好别让任何人看见你从这里出去。万一帕洛马雷斯就在这附近,还没开始就被他抓住那就太冤了。我们从后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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