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嫂把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用巴掌啪啪打屁股。孩子直蹬腿,扯着嗓子嚎。
鲁大刚腻歪极了:“再哭把邻居都吵起来了。咱们还干个屁啊。”
“那你说怎么办?”范嫂急眼了。
鲁大刚道:“实在不行带着他一起去。”
“这行吗?”范嫂有点害怕。封魂咒的事情毕竟非常隐秘非常恐怖,让个小孩子参与进来,不太好。
鲁大刚说:“那你说怎么办?给你儿子下点安眠药,你舍得吗?带着他一起去吧,小孩嘛有他不多有他不少的,到时候好好哄哄。”
熊孩子直蹬腿,范嫂看看他。叹口气:“怕你了小祖宗,我这辈子欠你们老范家的。”
她抱着孩子走进厢房,时间不长出来,后背多出一个专门装孩子的布兜,儿子正好装在兜里,这样走远路方便。我重新背上范小偷的尸体,范嫂这娘们着实能干,既背孩子,又抬着尸体的双腿,一点不累,走路呼呼带风。
我比她可比不了,走走停停,刚出村,气喘得肺管子都快炸了。
二龙实在看不过去。把黑袋子东西交给我,他一俯身把尸体背在后背,大步流星往前走。我在后面看得自惭形秽,都说我的肉身炉鼎难得,可不锻炼任由身体荒废,再好的炉鼎也白搭。
我们小心翼翼出了村,翻过山头,借着夜色来到地藏庙前。背着这么个死尸,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二龙也累得不轻,他把尸体放在门口,坐在门槛上大口喘气。
鲁大刚把背着的石婆婆放下,一转头看到了范嫂,他眼色不定,看看石婆婆再瞅瞅范嫂,怪笑起来。
范嫂被他看得全身发毛,问:“你笑什么。”
鲁大刚拍拍石婆婆说:“有点意思,这石婆婆的形象,是母亲背着孩子。你们再看看范嫂,她现在也是背着孩子。”
我和二龙瞅瞅还真是这么回事,晦暗的月光下,范嫂背着孩子,孩子已经睡了,趴在她的肩头,小脑袋正好露出来,在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好像范嫂长了两个脑袋,一大一小。
这个形象和我们从江里捞出来的石婆婆特别像。我越看越是心寒,和二龙面面相觑,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有种感觉,好像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似乎很早以前就已经决定好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大流程里,我们只不过再演一遍。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我颤着声道:“赶紧开始吧。”
鲁大刚道:“谁当游行众?”
游行众的角色,就是穿红袍戴鬼脸,背着石婆婆念咒语。这种角色打死我也不干,阴里阴气的,我嫌晦气。二龙也没说话,我们两人盯着鲁大刚。
鲁大刚伸个懒腰:“行吧,我能者多劳,我来扮演游行众。你们把东西都摆上,我去换衣服。”
我们拿着关于封魂咒的几页纸片又细细看了一遍,按照上面所示,我和二龙把范小偷的尸体抬到地藏庙里。在尸体前摆下香炉,插上三根长香,摆好供品,燃起蜡烛阵。
鲁大刚扮演的游行众,要背着石婆婆围着地藏庙周围的山头转一圈,一边走一边还要敲鼓,意思是把魂魄招回来。背石婆婆、敲鼓需要两个人干,范嫂就去配合他。
鲁大刚拿着衣服和面具,背起石婆婆。范嫂拿着手鼓,和他在一起,两人慢慢走远了。
我和二龙在庙里把东西都拾掇好,蜡烛点燃,门外吹进若有似无的夜风,烛火吹得摇曳生姿,忽明忽暗的烛光照亮了面无表情,双眉低垂的地藏菩萨像。
范嫂的孩子站在范小偷的尸体前,不吵也不闹,就在那用小眼睛盯着看。既然他不闹,我们也就不理他。
我抹了把脸,看看尸体,心里堵得难受,轻声说:“二龙,你觉得能回魂吗?”
二龙摇摇头:“不知道。这种邪术太霸道,我觉得差不多吧。”
“我们算不算触碰了禁忌?”我说。
“不知道。就算触碰禁忌,现在也回不了头。”二龙走到外面的门槛上坐下,掏出烟,递给我一根。
我坐在他旁边,今晚的月光很不好,天色很暗。烟头在黑夜中一闪一闪,我们没有说话。我心乱如麻。如果是刚才的想法,一切都是定好的,我们只是按照预定走一遍流程,那么触犯禁忌之后的死亡,也应该在定好的命运之中。
甚至可以说,在解铃临走时交待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我现在的命运。
我靠着门框,静静抽着烟。山里没有声音。我有些焦躁:“鲁大刚和范嫂哪去了?”
难怪我发脾气,今天晚上事事透着古怪。就在这时,远处想起了手鼓的声音,二龙也很紧张,颤着声说:“来了。”
我们站起来,来到庙外,手搭凉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黑暗中,只听鼓声,而不见人影。正等着,忽然鼓声消失,又过了一会儿,从山路的远处,模模糊糊出现了人影。
“来了。”二龙低声说。
月光下,人影渐渐清晰,我们一看就愣了,来得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脸上戴着黄红斑斓的鬼面具,身后背着黑糊糊的东西,一步一摇慢慢走了过来。
“怎么……只有鲁大刚一个人?范嫂呢?”二龙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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