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这样的天路,或许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台吐共技。
巴梭引领我们进了休息的禅房。面积很大,不过只有一个地方透着一些光。那是一扇小小的窗户,外面余光射进来,房间阴沉沉的,显得有些冰冷。
房间的角落堆满了经卷,一张长条木桌,地上铺着毯子。这里是没有床的,我们只能席地而坐。
巴梭推开窗,让更多的光射进来,他到桌子上捧起一盏古老的油灯。还好油灯上有玻璃罩,不用怕火星蹦出来,烧了这些经卷,我们可吃罪不起。
巴梭点燃油灯,盘膝坐在我们对面,他把灯放在中间。
“能和我说说孩子的情况吗?”他看着我们。巴梭这样的年轻人,很像是刚入职场充满热切幻想的大学生,他们热情、耿直、最重要的是有理想有信仰,你可以说他是傻逼,是一根筋,但他身上的执着不能否认。
灯火幽幽燃烧,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落在墙上。花清羽从我们进入小山村讲起,一直讲到史文生幻化法身,抵御外魔,最后在九天湖收服迦楼罗鸟整个过程。
讲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外面起了风,远处法号声不断。
有小喇嘛进来为我们端来了饭食,都是素食,也就勉强对付一口。其实我们自己背包里都有食物,可谁也不好意思不吃寺里的东西,入乡随俗嘛。
巴梭看着火苗,静静地出神,好半天才说道:“如果上师真的转世,那就太好了,我很想念他。”
说完这句话,他声音颤抖,在极力压抑着悲恸的心情。
“我跟随上师十年,他不但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父亲,是我最尊敬的尊者。还记得在他临终之前,我握着他的手,请求他转世回来。我记得那天,刚下过雨,天边是长长的一道彩虹。上师回握着我的手说,这要依赖你们的祈祷。我当时哭得不行,上师伸出手擦擦我眼边的泪水,他说他不喜欢我哭,可我就是无法停止哭泣。他对我说,别担心,不要哭了,我今生所做的一切事业已经圆满,我对自己的今生毫无遗憾。在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人活着的意义,在死前能够对自己说一声,我今生无憾。他对我说,别哭了。可我就是无法停止哭泣。”
说到这里,巴梭呜呜哭了起来,不停擦着泪水。
昏暗的屋子里谁也没有说话,感景伤怀,大家都非常难受。
看着巴梭,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了一股冲动。我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抱住他的头。巴梭在我的怀里,尽声哭泣,哭得两肩耸动。
蔡玉成叹口气:“看见你哭,我想起爷爷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唉,你们出家人修得不就是心平如水吗,巴梭,你为什么会这么哭泣?”
“无情未必真丈夫。”花清羽说:“修的是太上忘情,而不是无情。”
“何必压抑自己的情感呢。”解铃说:“还记得那个故事吧,一位专心修佛的年轻人离家出走遍访高人,最后遇到一位高僧,高僧告诉他,你何必到处求真佛,真佛就在你家里。回家去吧,你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佛。这个年轻人千里迢迢回到家乡,推门而进,他的妈妈知道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回来,没有穿鞋光着脚就跑出来。一看到自己的妈妈,这个年轻人顿时明白,眼前的就是佛。佛就在家里,佛就在自己的心里。”
巴梭擦擦泪水道:“各位,上师临终前曾经有个遗言,在他过世五年后的忌日,要把他的尸体火化焚烧。再过两天,就是这个日子了,你们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不管如何,说明是有缘法的。希望你们能参加上师的葬礼。”
此时外面风越来越大,伴随着法号,声声如咽。花清羽看向外面黑色的天空,喃喃道:“不知小文生的转世认证怎么样了。”
☆、第二十五章 火化高僧
这两天,是我很久以来从未享受过的舒适。睡不了懒觉,早上很早就醒了,简单吃点东西便到寺里闲逛。寺庙中喇嘛成群。也没什么特别禁忌的地方,随走随溜达。喇嘛们对我们这些外乡客都很尊敬。我本来想混入他们其中闲谈,可是他们的语言实在是听不懂,会说汉语的寥寥无几。
而且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两天从外面来了一些记者,都是外国人,带着很专业的摄像机和相机。我英语就是个渣,无法和他们自如地交流,于是拉上了蔡玉成。蔡玉成在国外念的书,英语那是相当溜,我们和一个外国女记者交谈后才知道,她来自非常著名的一档电视栏目《discovery》,翻译过来就是探索频道。
这款节目我有时候也会看,做的非常专业,没想到今天遇到大神了。蔡玉成更是探索频道的铁杆粉丝。我们热切交谈起来,谈过之后才知道,这些外国摄制组赶到寺里。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明天这里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一位仁波切的尸体将在仪式后焚化。据说还会有搜集舍利子的活动。记者们得知这个消息都欣喜若狂,很早便从城市出发,一路颠簸来到山里,就为了赶这场葬礼。
藏传佛教中黄教的高僧过世焚化,这在以前还很少被记录到,是很难得的机缘。
这些人来到寺里,寺庙并没有限制,更是表达了教派开放包容的心态,也希望通过这种神圣的仪轨把黄教的理念传播到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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