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鬼面杵看,把手下面一圈,面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四张狰狞的鬼脸,做得非常精细,眉目传神。
“每一张鬼脸。都是一个罪人的魂魄。”容敏说。
“我不明白。”我虽然一直拿着鬼面杵,可对于来历真的是一无所知,总觉得这东西跟着我有点暴殄天物,今天终于听到了端倪。
容敏道:“当时为了打造鬼面杵和其他器具,波斯宫廷派了一位大法力的国师,他在监狱里找到了四个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包括强暴、杀人、纵火、抢劫。然后国师把他们活生生推入火炉,用罪魂淬炼器具,这鬼面杵的四张鬼脸就是这样凝魂而成。”
我“啊”惊叫一声,手里的鬼面杵差点落地,双手颤抖。
容敏皱眉:“你这个人真是婆婆妈妈的,我不喜欢。”
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本想拂袖而去,可还想知道一些更多的内幕,只好忍着说:“还有呢。”
容敏这个人绝对的出口无心,直抒心意。她评判完我就是评判完了,过去就算,她看着窗外昏黄的天怔怔地说:“那些兵器里包括一把弯刀,可怎么都打不出想要的样子,国师对我爸爸说,要想集聚灵力,必须配以人魂。他便给我爸爸讲了一个故事,是中国古代的神话,干将莫邪的故事。”
我倒吸口冷气,干将莫邪是流传千古的故事,版本很多,大概意思是楚王造剑,剑三年不成,妻子莫邪以身殉炉,终化雌剑。干将把剑奉于楚王,楚王大怒,说干将私藏雄剑,把他也杀了。两口子有个遗腹子,名唤眉间尺,为父母报仇,血洗宫廷。总而言之,很凄惨的故事,鲁迅先生还曾经改编过这个故事,写了个小说叫《眉间尺》。
容敏说到这里,我马上反应过来,莫非那位波斯国师想让这位铁匠把自己老婆殉炉?
容敏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爸爸听从了国师的安排,他为了造弯刀,居然让我跳进火炉,那一世的我就这么活活烧死了。”
这个往事压得人心里难受,我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同情,说道:“都是一千年前的往事了,没什么可伤感的。”
容敏擦擦眼泪,忽然笑了:“是啊,都一千年了。”
她哭笑之间没有过度,我看呆了。不过说实话,她的笑非常好看,显得整个人很阳光。
容敏说:“我记得那一世很小的时候就在爸爸的铁匠棚里玩,对于打造兵器和其他器具有着极高的智慧。师父对我说,这种天生的智慧叫作般若,我那一世就有着锻造的般若。其实我爸爸也是没办法,要锻那把弯刀必须牺牲他的骨肉,让铁匠心灰意冷,了无生念,锻出的刀才能冷然无情,杀人如麻……嗨,不说这个了。”她看着我手里的鬼面杵出神:“这件法器的器形就是当时的我所打造,我在铁匠棚整整呆了一个月,那时候爸爸工作很多,一些小件就靠我来干。爸爸看到成形的这把鬼面杵,还记得他高兴地把我抱起来,大声说我的女儿太聪明了,以后肯定能成为整个西域的大兵器家。”
容敏这个人,我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她说的话不可能是假的,一是一,二是二。
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她随便编造的故事,她说的非常动情。
我重新抚摸鬼面杵,想象着一千年前,一个西域女孩挥汗如雨,在火热的铁匠棚里,操着笨重的小铁锤,一下一下地打造,法器在热火冷水中淬炼成形,一时不禁痴了。
通过这件法器,我对容敏竟然一下有了亲近之感。命运就是那么奇怪,我和她竟然有着千年的因果联系。
“好了。”容敏说:“你快走吧,解铃一定在外面等你着急了。”
我笑:“都这么长时间,他早回家了。”
“不会的,”容敏说:“我了解师兄。”
“对了,你怎么管他叫师兄呢?”我问。
容敏做出个非常可爱的表情,一脸高深莫测:“你去问他吧,看他怎么说。哦,对了,你告诉解铃,他在凶案现场出的意外非常反常,很可能他还会有危险,你让他不要再管闲事……唉,算了,他这个人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说了也是白说。”
女孩露出一脸的倦容:“我累了,你出去吧。”她顿了顿:“还有,以后没什么事别来找我,我不喜欢你,你很可能会给我带来很多的麻烦。”
我实在忍不住,站起来说:“对不起,我也不喜欢你。”
“那太好了,我们互相不喜欢,可以不用来往。”容敏说:“出去把门带上。”
我真是一肚子气,这女孩还是不错的,真性情、义气、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可就因为这几点,她不作伪,说话不委婉,伤人脸面的话张口就来,让人心里堵得慌。
我一摔门走了出去,脑子发热,噔噔噔下楼,刚出楼道口,就被一个人拉住,拽到一旁。我一看愣了,我靠,还真是解铃。
“你没走?”我愣愣地问。
“我上哪?”解铃说:“我一直等你,现在疑问太多了,你怎么会和我师妹搭上桥的。”
“她是你师妹?”我的气一直没撒:“这人什么玩意,说话太伤人,要不是顾及你的面子,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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