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进到房间里,容敏正在厨房烧着热水,准备泡茶。喵喵师父蹲在八仙桌旁的藤椅上,闭目养神,风采依旧。另一张藤椅上坐着一个年轻人,面色很黑,身材瘦小,估计也就一米五,穿着不合时宜的休闲服,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像是一只安静的猴子。
从他的面相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典型的东南亚人。他可能就是喵喵师父从尼泊尔带回来的那个原住民吧。
喵喵师父听到门响动,睁开眼,喵喵叫了两声:“解铃,罗稻,你们回来了。”
“喵喵师父,好久不见。”我和解铃赶紧上去请安。
“死不了。”喵喵师父说,它转头对厨房里说:“敏啊,别忙活了,你师兄还有罗稻回来了,咱们说说正事。”
“不差这点工夫。”容敏端着一套喝茶的器皿走出来,放在八仙桌上,轻巧地用木头镊子夹起茶碗,给我们倒上了热茶。
“我介绍介绍,”喵喵师父说:“这位是尼泊尔人,名字很长,你们记得他叫巴哈杜尔就行了。”
这个尼泊尔小个子马上站起来,非常懂礼貌,对我们说:“你们好。我的名字‘巴哈杜尔’在尼泊尔是英雄的意思。”
“你会说汉语?”我惊讶地说。
“巴哈杜尔在加德满都一所中文学校读书,汉语说的不比你差。”喵喵师父道。
这时,容敏把热茶捧到我们每个人的面前,喵喵师父低头嗅了嗅,轻轻用舌头舔了一下。我们都知道这只猫的身份,虽然它此时的举动又怪又萌,可谁也没有取笑。
☆、第十一章 鱼的理论
我满腹狐疑,还是耐着性子喝了茶。喵喵师父伸个懒腰,对我说:“巴哈杜尔见过你。”
我知道来了正题,看向这个尼泊尔小个子。巴哈杜尔也在盯着我。他的眼神让我的心一动。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年岁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出头,上大学的年纪,他的眼神却超越了自身的年龄,表面古井无波,深处又似有微澜,幽深动人。别看他长得像只黑猴子,可这双眼睛却明媚的犹如情圣一般,幸亏我是男人,如果是女人,恐怕早就被他的眼神所打动了。
我心里诧异,这个尼泊尔年轻人和我认识的其他同龄人感觉上绝对不一样。说不出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文雅内敛的小伙子。这绝对和修养有关系。可我不理解的是,他一个尼泊尔人,看样子又没什么钱,穷人一个,哪来的这绅士一般的修养,很怪。
巴哈杜尔站起来,对我行个礼,紧紧盯着我,脸上漾起温和的微笑,像春风一样:“你是罗稻,我见过你。”
“可我不认识你。”我狐疑地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
“三十年前。”巴哈杜尔轻轻说。
我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三十年前我才刚出生,你看到的是婴儿的我?”
满屋人没一个笑的,都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我干笑几声,觉得特别尴尬。
巴哈杜尔神态平和:“我在三十年前见到的你,和现在的你一样,是成年人。”
我咂摸了一下嘴,对喵喵师父说:“我的身份这位老兄知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不是我前世的上师?”
喵喵师父舔着茶叶末,说:“他看到的就是你,罗稻,不是其他什么人。”
“怎么可能?”我干笑:“且不说我三十年前什么样,就说他吧,你今年多大?”我问巴哈杜尔。
巴哈杜尔道:“我今年二十三岁。”
“三十年前有你吗?”我冷笑:“说句不好听的。三十年前的你还是体液呢。”
喵喵师父不耐烦:“罗稻,你怎么一点没有长进,能不能耐着性子听完。这件事诡异莫名,你这种智商确实理解不了。”
巴哈杜尔道:“时间的概念是相对的。罗先生。请听我说说其中的原委。大概在一年前,我遭遇了一场车祸,当时医学上的判定是,我已经死了。”
我静静听着。喵喵师父能千里迢迢把这么个外国人带回国内,肯定是有原因的。这只猫老成谨慎,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巴哈杜尔继续说:“那次车祸非常严重,我记得当时整个人被撞飞,后来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被送进医院之后,施以抢救,刚上手术台不到十分钟,我的心跳就停了,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征兆,被医生确认死亡,然后我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刚到门外,我突然就醒了。”他顿了顿说:“当时的医生护士虽然惊讶,但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对我再次抢救,我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一直活到现在。”
我耐着性子听着,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状团匠技。
巴哈杜尔叙事很清楚,有条有理不紧不慢,甭管你是不是着急,他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陈述。他说道:“我被确认死亡推出手术室,到再一次醒来,整个过程不过六七分钟。”
我说道:“医学上好像有假死情况吧,不算稀奇。中国有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有福。”
巴哈杜尔微微一笑:“谢谢你。请继续听我说,就在我死亡的这六七分钟里,我见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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