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兰终于感觉出他的话中话,说:“谢探长如果发现了什么,就请总结发言吧。”
谢一彬说:“三年里戴总一共出差旅行九十七次,对一个集团老总来说还算正常,如果你把这些旅行简单分个类,其中的国际旅行是二十一次,从这二十一次国际旅行,我们可以看出一些规律。你现在看看吧,我已经将所有国际旅行用彩笔勾出来了。”
那兰再次展开那两张纸一看过,缓缓说:“除了一次欧洲,两次美国,其他都是东南亚……都是泰国和澳门!”
“想一想,泰国和澳门有什么共同点?”
“都是东南亚?”
谢一彬做出一副欲晕倒状,那兰说:“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泰国和澳门共同点肯定不止一二……但我猜你指的是,它们都有赌场!”
“正是如此!”谢一彬指着纸上其中一条,“你看,就连有一次去香港,还拐去了澳门。再看那两次去美国,都是洛杉矶登陆,想必是看老婆孩子,但在美国境内后,有一张机票是从拉斯维加斯飞到大西洋城。看出名堂了吗?”
“从一个大赌城飞到另一个大赌城!”那兰沉吟着,“莫非,这说明戴向阳是个赌徒。”
“我看你是书读得越多越磨叽,什么‘莫非’呀,我看就是!好,这条消息你就继续消化吧,现在看下一条,”谢一彬难掩得意地拿过另外几张纸。“这是最近一个月集团老总的日程安排和出车记录。刚开始那秘书死活不肯把这些给我,说都是私密信息。我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如果连你,一个普通秘书,都能从系统里调出来的记录,会有多私密呢?我觉得这话击中要害了,所以有了这几张纸。日程安排是从他们系统里老总的电子日历打印出来的,我让他们压缩了,否则太废纸。出车记录是他们集团司机室那边要来的……话说我们的前期工作显然不够到位,因为我几乎被秘书们嘲笑了一顿,说我居然不知道,戴向阳从不自己开车,每次出车都用公司的司机,或者鄢卫平。这消息对我们有利,说明这些记录相当全面地反映了戴向阳的行踪。”
四张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打印的字。那兰说:“这我真得慢慢看了。”
“我不拦你,我刚才也没时间研究?”谢一彬再次正式进入就餐状态。
那兰没什么胃口,索性低头开始仔细看那四张纸。
第一印象,很明显,戴向阳日理万机,从他的日程安排至少可以片面地猜测他是个在认真做企业的人。可以想象一下梁小彤同学的日程安排表吗?仔细看,过去一个月里,戴向阳在工作时间都在工作,无数的会议,无数的面谈。他的午餐经常是饭局,在某某酒店,或某某餐厅,相信在公司高层,饭局也算是工作餐,也在谈生意。午餐饭局的地点没有太多规律,唯一较常出现的是“大金莎酒楼”,过去一个月里一共出现过四次。
“听说过‘大金莎酒楼’吗?”那兰问谢一彬。不管陶子怎么揶揄,那兰还远非夜店女,也不是资深吃货。对面的吃货头都没抬说:“当然,老江京都知道。”“明知我是外省妹。”那兰嘟囔一声,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尊心受伤害的调调。
“彼此彼此,”谢一彬看出那兰“我以为你是土生土长的小江京”的微惊神情,补充道,“我隔壁那对老夫妻当年也是外省哥外省妹。”他想了想,又说:“我们的李大厨师以前就是‘大金莎’的主厨。我还记得以前经过那饭店,看见楼外的广告,‘特级金厨激情奉献,大马美食风尚周’。特级金厨说的就是李万祥,东南亚美食算是他的专长之一。”
“他有多少专长?”那兰随口问着。
“几百个吧。”谢一彬暂停了一下激烈的咀嚼运动,不知为什么,双眼紧盯着那兰,“李万祥是我们厨师圈子里人人都知道的多面手,这家伙嗜厨艺如命,也去过世界各地很多国家取经,比如‘大金莎’不久后又出广告‘金厨魔毯归来,阿拉伯神秘之旅’,也是拿着李万祥一手高明的中东美食做文章。”那兰点头说:“看来戴向阳喜欢大金莎主厨做的菜,自己开了会所后,就把大金莎的主厨挖了来。”
谢一彬冷笑一声,想说什么,明显咽了回去。那兰假作不知,继续看手中记录,自言自语:“很明显的,戴向阳肯定是喜欢大金莎的菜,才会一个月去四次。”
“还市局顾问呢,就这逻辑?我不喜欢隔壁老夫妻的饭菜,一个月也得去个十次八次。依我看,很明显的是,大金莎是戴向阳的主场。”
“主场?”
“是啊,谈生意的,也有主场客场之分,比如鑫远集团和望江集团谈生意,很少一次谈妥的,假设他们谈四次,会两次在鑫远主场‘大金莎’谈,两次在望江主场‘明秀文登’谈。武汉的客户、石家庄的客户、任何外地客户到江京来找鑫远互利互惠,多半是吃在大金莎酒楼,住在大金莎酒店。据说大金莎的老板是戴向阳的老战友,谁知道呢。”
那兰说:“看来一定有主场优势。”
“那不是废话吗?在你的主场,怎么叫菜、怎么上酒、怎么下药、怎么提供特殊娱乐项目,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这里名堂很多,不是这一顿饭的功夫可以讲得完的。”谢一彬坏笑。“听出来了吧,昨晚的沁荷,就是梁公子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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