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都是该死之人。但可恶的是,偏偏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死在他热爱的工作岗位大金莎酒楼。
过去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在应付公安局的人,自己做笔录、安排员工做笔录、调监控录像,烦死了。他保持着职业素养,没有多罗嗦,没有告诉警方,监控摄像只能顾及一部分的出入口,有人要想到达楼顶而不被装入录像,易如反掌。比如有人完全可以从没装摄像头的内侧门进出,内侧门通往后面库房的路上有一扇通往车库的小门,也是没有摄像头的。车库里摄像头多,摄像头照不到的死角更多,只要不开车,很容易回避。
要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漏洞?水泄不通的那叫高级监狱,即便高级监狱还有越狱呢,不是吗?
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朱仁捷早就向老婆请了假,今晚是回不去了。大金莎集团的老板刚和“有关部门”吃完饭(在酒楼出轰动大案,不但公安上门,工商、税务、甚至卫生防疫都来“慰问”),情状极为惨烈。
好不容易清静一点了,朱仁捷关上保安部办公室的门,准备看看体育频道是否有重播的足球赛,电视刚打开,门又被敲响。
有完没完!他饱含怨气地打开门,立刻换上一面笑脸:“哟,是李老师!”
朱仁捷今天才听老板说起,李万祥很可能在潇湘主楼付之一炬后重返大金莎。他在意识的某个角落里难免一动:怎么他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呢?
但这个想法埋得很深,他在打开门的瞬间只有笑容。
朱仁捷和李万祥算是老相识了,关系处得极好,他外甥的婚宴就是他出面请李万祥出马的——知道请李万祥亲自执掌一桌婚宴有多难吗?别地不说,就江京而言,只有一线明星和大富豪才请得动他。所以看见李万祥深夜造访,他在微微吃惊之余只感亲切。
“哟,这么晚,还没休息呢!我以为今天只有我一个人那么玩儿命工作呢。”朱仁捷招呼道。他随即皱起眉头,发现李万祥身后跟着个漂亮女孩,还有两个小伙子。
李万祥指了指身后的三个年轻人说:“公安局的,托我找你帮个忙。”
朱仁捷说:“我已经接待你们好几拨了,怎么还没完哪?”他狐疑地看看三个人,都是便装,神情气质,好像和警察差一些。他们是警察吗?
那女孩大概看出朱仁捷的犹豫,拿出一个证件给朱仁捷看,上面印着“江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刑侦顾问”的头衔,姓名是那兰。她接回证件后说:“朱老师,想麻烦您让我们看一段监控录像。”
朱仁捷说:“你们来晚了,今天晚上出事前后的录像都给你们公安局拿去了,连备份都不让我做。”
那兰说:“我们只要看五月五日那天晚上的,午夜前后。”
李万祥见朱仁捷还有些犹豫,说:“老朱,你每帮我一个忙,我都记着,你还不了解我吗?”
朱仁捷连声说“当然”,把电视调到了监控录像的菜单,连到了主机的存档区,找到了五月五日的存档文件夹,一个个视频文件按时间段排列着。
打开了排在最后的23:30到0:00的文件,那兰请朱仁捷快进,画面上有些人进出,有人的时候停下看看。那个时段进出的人流已经渐趋稀少,很快就看完了。那兰又请朱仁捷切换到五月六日的存档文件夹,点开第一个视频,0:00到0:30。
在0:08时,朱仁捷点了暂停,他说:“戴总。”摇摇头说:“我听说了,李老师也在场吗不是?他死得很惨。”
那兰问:“戴总经常这么晚来你们酒楼吗?”
朱仁捷想也没想说:“经常。”随即发现自己没听清那兰的问题:“这个点儿啊……你别说,倒很少见。不过这个点儿我通常都回家了,保安员们轮流值班,今天特殊情况……总之我的印象,戴总不是个在半夜往死里熬的主。”
那兰说:“请继续吧。”在0:14时,又一个人影定格在画面上,长袖T恤,棒球帽。那兰说:“麻烦您放大一些。”朱仁捷将那人的头部图像放大,宽脸,下巴上短短的髭须。“好了,今天就麻烦您到这儿了。”那兰笑着起身。朱仁捷想说:怎么,还有下回啊?但迫不及待送瘟神,起身欢送。
出了保安部,李万祥直接领着三个年轻人进了一个包间,简单朴素的那种,服务员进来,一口一个“李老师”,笑脸儿疲惫,但真诚。茶水端上,李万祥点了几盘小点。
“怎么样?”谢一彬问那兰,“葫芦里的药可以抖出来了吗?”
那兰说:“你不是写悬疑小说的吗?那我问你,如果一个集团老总私会一个江洋大盗,会是一出什么戏?”
谢一彬说:“集团老总要江洋大盗……偷情报?做刺客?不知道。你给的线索太少。”那兰说:“那晚,戴向阳破例半夜私访大金莎,进来后五分钟……”
“六分钟。”谢一彬打断道。
那兰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一位名叫彭尚的人走了进来。这个彭尚有过多次抢劫的前科,是位真正的职业抢劫犯。潇湘主楼劫案发生后,彭尚的尸体在三楼那间储藏室里被发现。他被锁在工具橱里,火烧和烟熏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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