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听赵王孙“啊”的一声痛叫,硃安世转头一眼,赵王孙左肩被刺客砍中,鲜血顿时冒了出来。这几年赵王孙养尊处优,身体发福,手脚早不灵便。
硃安世忙要去救,一分神,自己身前第四个刺客已经闪过惊马,挥斧向他迎头砍来,硃安世急忙躲闪,但已略迟,右肩被斧刃削过,一阵刺痛,连衣带肉被削去一片,刀几乎脱手。硃安世咬牙举刀,向那刺客回刺,接连三刀,都被躲过,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向那刺客猛扑过去,那刺客吓了一跳,愣在马上,硃安世握刀挥下,重重砍在那人肩上,随即两个人一起坠落马下。刚才那第二个刺客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好被压住,三人一个压一个,一起落到地上。硃安世在最上面,刚一落地,便跳起身,一刀戳下,刀尖刺穿上面刺客的身子,刺进下面刺客的胸部,两个刺客相继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赵王孙那边也传来一声惨叫,赵王孙居然也将一个刺客砍下马背。
硃安世抽出刀,抬头环视,韩嬉已经奔离几丈远,剩下五名刺客,两名先后冲向赵王孙,一名冲向自己,而最后两名则拨转马头,要去追韩嬉。
硃安世见冲向自己的那名刺客只隔几步远,便迈步疾奔,迎了上去,挥臂斜砍,一刀砍中马前腿,那匹马重重栽倒,硃安世又挥一刀,刺中落马刺客。随即拔出刀,跃上自己那匹马,喝斥一声,一阵疾奔,拦住最后两名刺客,连连舞刀,左击右攻,那两名刺客各自挥斧,一起夹击。三匹马不断盘旋,急攻十几个回合,硃安世接连几次险些被砍中,却毫无畏惧,一边怒喊,一边反击,正在酣战,耳边又传来赵王孙一声惨叫,一分神,左腿被斧头砍中,一阵剧痛。硃安世痛叫一声,反手一刀,也刺中了左边那个刺客的腹部,接着手腕发力,横着一划,将那人肚皮划开,那个刺客惨叫一声,跌下马去。硃安世正要高兴,右肩猛地一痛,又被砍中,痛彻心扉,刀顿时脱手。
硃安世怒吼一声,转身一把抓住那人的斧柄,用力一撞,将那人撞下马去,自己也跟着俯跌下去。两人一起坠到地上,硃安世举起拳头一阵猛打,那名刺客被他压住,躲闪不开,连中几拳,慌乱中猛地一挣,滚到一边,硃安世一把抢过他的斧头,猛力一砍,砍中刺客头部,刺客闷哼一声,再不动弹。
硃安世嘶吼着向赵王孙望去,赵王孙浑身上下到处是血,和他缠斗的那两个刺客,一个已经倒在地下,另一个则仍在挥斧猛攻,赵王孙气喘吁吁,已经招架不住,一不小心,手臂又被砍中,手中的剑随之落地。那名刺客挥动斧头,向赵王孙横着砍去,硃安世大叫一声“小心!”猛冲过去,但还未赶到,那一斧已经砍中赵王孙的颈部,赵王孙一头栽下马来。
硃安世怒吼一声,几步奔到,一斧砍中刺客马头,那马狂跳,刺客被甩了下来,硃安世边吼边砍,几斧将刺客砍死。再去看赵王孙时,见他躺在黄草地上,颈部一道深口,血水汩汩涌出。
“老赵!赵大哥!”硃安世扑过去,跪在赵王孙身边,空张着双手,不知道能做什么。
赵王孙满脸血污,挣扎着道:“这些刺客果然不寻常,那孩子值得救……”他想笑一笑,却终没能笑出来,喘息一阵后,溘然而逝。
东边传来一阵密急的蹄声,东边八骑苍衣刺客已穿过大路,向这边急急奔来。
秦宫《论语》失窃,孔壁《论语》又早已被焚,司马迁没有真本实据,《孔子列传》也就迟迟难以落笔。
柳夫人看丈夫连日闷闷不乐,便劝慰道:“孔子生平履历你是大致知道的,何不先勾勒出来?至于孔子的言论,当今流传各个版本,我想其中虽然可能有错漏之处,但也绝不至于通篇皆假,可以将这些版本互相对照,如果某句话各本都有,这句话应当是真的。能用则用,不能用就先空着。”
司马迁点头道:“还是你高明,如今看来,这个法子应该是最好了。”
柳夫人笑叹道:“不是我高明,而是你太执著。你每个字、每句话都要落到实处才能心安。但你想,自《论语》成书,已近五百年,这五百年间,春秋战国秦汉更迭,战火兵燹、世事纷扰,再加上后世儒家弟子,派系分裂,彼此攻讦,世间恐怕早已没有了真正的原本《论语》。”
司马迁道:“其他版本也许会增删篡改,但孔壁《论语》是孔子后人代代相传,应不会乱动一个字,当是最早的定本。”
柳夫人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果孔安国仍在世,还能求问于他,但现在人书俱亡,也就只能抱残守缺,有多少算多少。”
司马迁叹息一阵,手中握着那支残简,低声念诵:“子曰:天下者,非君之天下,乃民之天下。民无君,尚可耕且食,君……”而后慨然道,“孔子一生寂寞,如今虽然举世尊崇、万民颂扬,其言论却残缺不全,缺的又偏偏是这些公义大道。后世以为孔子只教人愚忠愚孝,却不知道为何而忠、为何而孝……”
这时,卫真抱了一卷《论语》正走进来,听到这段话,道:“前几天我看《论语》,有一句说‘老而不死,是谓賊’,吓了一跳,孔子怎么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当时就想,这话肯定是后人乱加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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