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首先要担心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我们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树林山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山风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们,我们的心都是冷却的,是麻木的,没有半点意识。
估计在山林里走了半夜,我的脚底都磨出了血泡,有些走不动了。
正准备招呼颜苏停下来歇息,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咿呀咿呀的歌声,那歌声有些古怪。像是在唱戏,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
我的心里打了个突,这半夜三更的,山林间怎么会有人唱戏呢?之前有人吹鼓手,现在又有人唱戏,今夜落日村注定了不太平呀!
我对颜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凝神倾听。然后小心翼翼往南面林子摸索过去,唱戏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此时已是半夜,树林里飘荡起了濛濛水雾,空气中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儿,不少植物的枝叶上都有晶莹的露珠儿在滚动。布坑杂弟。
在一片飘荡着薄雾的树林子里面,竟然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在唱戏。
两人年纪都不大,穿着戏服,脸上画着浓墨重彩,如同鬼脸般吓人。
而且他们的妆容本身也画得非常可怕,男的妆容青面獠牙,活脱脱一只恶鬼。而女的妆容也好不到哪里去,左半边是惨白色,而右半边则是鲜红色,两种色彩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让人毛骨悚然。
那两人唱得津津有味,非常投入,还在林子里来回比划。
半夜三更,乍然在荒山野岭看见两个如此模样的人在这里唱戏,这种场景真是难以言说的诡异,看得我小心肝一阵阵发毛。
两人咿呀咿呀的对唱着,你一句我一句,也听不清楚他们在唱些什么。
我心中惴惴,突然想到爷爷离开的那晚,我们在长江上,也是碰见这样一群唱戏的人,为了掩护我们离开,爷爷只身对抗那群戏子,终究没能回来。我永久都记得那群戏子,他们是九流派的人。
看见面前这两个戏子,我自然联想到九流派,心中不由得突突乱跳。
我远远望着这两个戏子,拳头里面全是汗水。
如果他们真是九流派的人,那么他们来到落日村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找我?
一念至此,我的心中无故生出浓浓的内疚之情,难道今夜落日村所承受的苦难,竟然是我给大家带来的吗?
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成了罪人?成了害死村民的间接凶手?
一出唱完,那女人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藏身的地方:“怎么样?觉得好听吗?”
我浑身一震,糟糕!我们的踪迹被发现了!
“颜苏,快走!”我牵起颜苏的手,正准备往回跑,谁知道刚刚转身,就看见两盏引魂灯飘浮在身后,火光倒映出两张惨白的人脸,那一身白色孝服更是让我们心底一寒,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吹鼓手也出现了?
就听左边那个吹鼓手冷冷说道:“居然还有两条漏网小鱼,脚底工夫不错,害得我们好找!”
后面那个鬼脸女戏子咯咯娇笑道:“两个大男人居然抓不住两个小娃娃,到底是小娃娃太聪明呢?还是你们大男人太笨呢?若不是我俩守在这里,只怕天亮你们都还抓不住这两条……小鱼吧!嘻嘻!”
女戏子的笑声非常娇媚,看似天真无邪,其实充满了深深的嘲讽。
右边那个吹鼓手有些不服气了,冷哼道:“这次可是我们吹鼓门打头阵,你们高台门也就只会揽这样的轻活!依我看,你们还是回家唱戏去吧,你侬我侬,好不快活!”
高台门与吹鼓门互相嘲讽抨击,我和颜苏夹杂在这两拨人马之间,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我听得一阵阵心惊,原来这两拨人马都是九流派的人,那两个唱戏的是九流派里面的高台门,而后面这两个吹鼓手,则是九流派里面的吹鼓门。
对于九流派的别称我记得很清楚:一高,二吹,三马,四剃,五卜,六丹,七修,八渔,九娼!
没想到,今日屠灭落日村的凶手,竟然就是吹鼓门的人!
这是怎么个情况?
为什么九流派同时有两派人马出现在了落日村?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得知敌人的真实身份,我的双眼倏地就红了。
不是悲伤,而是愤怒,怒火烧红了眼睛。
九流派果真是歹毒无比,高台门先害了我爷爷,紧接着吹鼓门又毁我家园,这他妈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突然狂吼一声,朝着其中一个吹鼓手冲了上去。
那个吹鼓手目光一凛,神情明显迟滞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我不仅敢还手,还敢主动出击。
吹鼓手急忙举起唢呐挡在胸前,但是他明显小看了我,再加上他的反应迟缓了一点,我飞起一脚,竟然踢飞了他的唢呐,同时凌空转身,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啪地抽打在那家伙的脸上。
那家伙闷哼一声,鼻血狂喷,捂脸倒了下去。
“小王八蛋!”右边那个吹鼓手看见同伴倒下,又惊又怒,抡起唢呐就冲我当头砸落下来。
我就地一滚,那人顿时砸了个空。
我腾身而起,飞身挥拳扑向吹鼓手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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