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温软的泥地上,他找到了两个比纸烟听子略大的圆印,这两个圆印,成一平行线,其间的距离,约有一尺多阔。而这圆印和居中那株银杏树的相距,却有近三尺的地位。
(这里,请读者们试猜一下,这两个圆印,却是什么东西所留下的印边呢?)
当这大侦探进行他这神奇的侦察时,哇哇,当头又是两声飞叫。
大侦探高兴地抬起头来,向这飞鸣于月光下的乌鸦招呼着说:“啊!多谢你的报告,现在,我完全明白了!”
一面,他又喃喃自语似的说:“可怜的小东西,耐心些,让我解放你们!”
喂!他明白了什么事呢?还有这树头的乌鸦,它们遭遇到了何种的不幸,而需要他的解放呢?不错,以上的问题,的确是需要加以说明。
原来,因这神秘的鸦鸣,却使他迅速地记起了以前所听到的关于乌鸦的一些故事;这小小的生物,有几种习性,确乎是相当有趣的——
其一,记得有人说起:这种“外貌不扬”的小动物,它们具有一种聪明而机警的习惯,当大队的鸦群,飞向郊野中去觅食时,内中必有一头乌鸦,单独栖在前方,充当巡察的前哨。逢到有什么敌人,要向它们进行什么“恐怖”的动作时,这一头机警的前哨,便会“哇!”的一声,吹起它的天然的警笛,而使它的大伙的同伴,预先获得防备——即逃跑——的机会。
呵!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方法哪!想不到远在人类发明自警团的聪明方法之前,这些小小生物们,居然早已实施了这种伟大可爱的制度!那真足以使自命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想想有些自觉惭愧的!
此外,还有咧!
其二,乌鸦除了上述的机警习性之外,很不幸的,它们还有一种胆小的脾气,就是每逢它们归巢之际,它们一看到家内,有了不论什么大小的东西,它们便会吓得不敢归家,而只在树头飞鸣盘旋。据说:住在乡下的那些顽劣的孩子们,他们常常爬上树头,实施这种残酷的试验,他们只要把一些砖块或者蛋壳之类,放进了乌鸦的公馆,于是,那些可怜的小生物,便会受到严重的麻烦。
这些小生物,为什么会养成这种胆怯的习性呢?依据笔者的推想:也许,它们的巢穴里,曾经发生过“定时炸弹”之类的东西吧?以上这种聪明的推想,读者们也许是同意的?
当时,大侦探所想到的,便是这些乌鸦们的第二种习性。
而眼前,这树头上的两头可怜的小生物,不是正有着这种不敢归家的可异状态吗?那么,他们的巢内,不是已被人家借作囤积私货的栈房了吗?这样一想,这事情几乎完全明白了。
而最显着的证据,在这巨树之下,不是清清楚楚,还留着两个竹梯所留的圆印吗?
大侦探又很聪明地想:还有一件事情非常显明,那个狡猾的老狐狸,最初,他一定曾把这个信封,在那画架背后隐藏过。后来因为感到不妥,所以才想迁地为良,而在当时,他又一定因为看到那幅“图画中的乌鸦”,方始触动了他的藏进鸦巢中的意念。关于这种推测,那也似乎很合乎逻辑咧。
在这以后的几分钟内,这聪明而神秘的大侦探,他已很容易地进行了他所必须进行的事,并且,他也很容易地,取获了他所必须取得的东西。——读者们是很细心的,你们当然记得,在那围墙的一隅间,堆置着些泥铲、竹帚、与巨剪,那里不是还有一架高高的竹梯,现成横在墙垣之下吗?
似乎由于宿命的注定:那宾主二人、不会再有二度握手的机会,当那红领带的大侦探吹着口哨跳上车子还不满五分钟,那头老狐狸,却带着满腹的困扰回来了,他这一次外出,在一去一来的遥远的路途——自地丰路的三杏别墅赶到威海卫路××中学;复启××中学赶回三杏别墅——中,却已费去了他九十分钟以上的时间。在回家的路上,一他的心头忐忑不宁。他觉得这里面,必已出了一些什么新鲜岔子。至此,他对于那个自称为是大侦探的霍桑的家伙,越想越觉可疑!原来,即刻那个沙哑的声气,所谓××中学的舍监,在电话里向他说:他的儿子姚小雄,突然患了急症,情势相当严重,要他即刻到学校里去看看,不料,他急匆匆地,赶到××中学,方知完全没有那么一回事,其时,他的十四岁的完健的儿子,正在自修课上,和一个同学打架。那小英雄伸出了他小小的一拳,却把一个年龄较长的同学,打得满脸青肿。这勇敢的孩子,正自撅起小嘴,准备接受教师们请“吃大菜”的光荣请柬咧。
老家伙问明情由,就觉事情不妙!他不及多说话,急急跳上车子,吩咐车夫飞速赶回。路上,他已想到那个可疑的侦探,就是那个“耳上挂商标”的家伙。他想,如果所疑不错,那么自己分明已中了人家调虎离山的妙计。
他越想越觉恐慌!可是,他还自己安慰自己,那个淡蓝色的信封,收藏相当严密,或许不会出什么乱子,况且他又想起:他曾注意那人的耳朵,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记识,也许是自己是有些神经过敏那也说不定。
但是如此,他一想到电话中的恶作剧的玩笑,他的一颗心,却按捺不住的非常的慌张。
回到三杏别墅,一足刚跨进门,他带着喘息向那年青的男仆发问:“喂!宝生,有什么人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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