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约耸耸肩,最后看了眼他的妻子,走进卧室,科西嘉人跟在后面。他的妻子手里继续绞着她的手帕。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沙发另一头的那个特工。他比科西嘉人年轻一点儿,是个加斯科尼人。
“怎么……你们要怎么对付他呢?”
“科瓦尔斯基?”
“是的,会怎么对付维克多?”
“有几位先生想和他聊聊。就这样。”
一小时后,约约全家都坐在了一辆大雪铁龙车的后座上,两个特工在前排。汽车全速驶向坐落在维克尔高山上那家极其隐秘的旅馆。
豺狼在海滨度过了周末。他买了一条游泳裤,周六在泽布鲁日的海滩晒太阳,在北海里游了几回,然后在这个小港口城市里沿着防波堤散步。英国的水手和士兵曾经在这里冒着枪林弹雨浴血奋战甚至付出生命。几个胡子像海象胡须一样的老人沿着防波堤坐着,在钓黑鲈鱼。如果问他们的话,他们也许还能记得四十六年前的事。不过豺狼没有问他们。那天,只有三两户全家出动来海滨度假的人见过这个英国人。他们散布在海滩边,享受着阳光,看着各自的孩子在海浪中嬉戏。
周日一早,他打好背包,悠闲地驱车穿越了佛兰德斯的乡间,驶过根特和布鲁日的狭窄街道。他在达姆的赛芬酒店吃了午餐。那是用木柴烤制的牛排,美味无比。下午三点左右,他驾车返回布鲁塞尔。睡觉前他订了个叫早服务,并吩咐服务员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来,并且给他准备一盒便携的午餐。他解释说自己次日要驱车去阿登山区,祭奠自己在凸出部战役中阵亡的哥哥。战役遗址位于巴斯通和马尔梅迪之间。前台服务员非常热心,保证会准时叫醒他,不会耽误他的行程。
与此同时,罗马的维克多·科瓦尔斯基的周末就过得没那么舒服了。他按时起来值勤,要么在八楼的楼层服务台,要么晚上在房顶。不值班的时候他也睡得很少,大多是躺在靠近八楼主通道的床上抽烟,或是喝烈性的红酒。这种酒是用带把的大酒壶装来给担任警卫的八名前外籍军团士兵享用的。他觉得,论酒劲,这种粗劣的意大利红酒根本没法和阿尔及利亚的比纳葡萄酒比,那是每个外籍军团士兵的杯中最爱,不过有酒喝总比没有的强。
如果没有上峰命令,或是现成的命令代他决定,科瓦尔斯基决定任何事都要花很长时间。但到了周一早上,他已下定了决心。
他不会去太久,也许只要一天,如果飞机转乘不太顺利的话,顶多去两天吧。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他都一定要做。他事后会向“老板”解释的。他确信就算“老板”为此大发雷霆,也一定会理解他的。他曾想过把问题告诉上校并请假四十八小时。但他觉得,虽然上校是个好指挥官,部下遇到麻烦的时候也愿意帮忙,但这次肯定不会让他去。上校不会理解西尔维这件事的,科瓦尔斯基知道他永远也无法解释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能提。星期一早上他起床换班的时候,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想到这是自己加入外籍军团以来第一次不假外出,他就深感不安。
豺狼和科瓦尔斯基在同一时间起的床。他仔细地准备着,先冲了个澡,刮了胡子,然后享用了放在床边托盘上的美味早餐。他从衣柜里拿出装着枪的匣子,把每个部件都用泡沫橡胶裹了几层,然后用绳子扎成一捆,塞进背包的底部。上面放上油漆罐和刷子,丁尼布裤子和格子衬衣,袜子和靴子。网兜放在背包外面的一个口袋里,另一个口袋里放着子弹。
他穿了一件常穿的条纹衬衣——一九六三年的时候,这种穿着很时尚——但没有套上他通常穿的那身便宜的精纺格子布衣服,而是穿了一袭鸽子灰的轻便套装。一双古琦的黑色轻便皮质运动鞋,再加一条黑色真丝领带,他这套行头就齐全了。他一手拎着帆布背包,下楼走向他停在酒店停车场的车,把背包锁在了后备箱里,然后返回酒店前厅,拿上已经为他包好的午餐。前台服务员祝他一路顺风,他也点头答谢。九点钟的时候,他驾车离开布鲁塞尔,沿着E40号老公路向那慕尔疾驶而去。平坦的原野这会儿已经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了,今天看来很热。他查了地图,距离巴斯通还有九十四英里。从那儿再多开几英里,在小镇南部的山林地区,就是他要找的僻静场所。他加大油门,让这辆西姆卡—燕子径直穿越瓦隆平原。他估计到中午时候开出一百英里容易得很。
太阳还没升到最高处时,他已经穿越了那慕尔和马尔凯。沿途的路标显示,离巴斯通越来越近了。这个小镇一九四四年冬天曾被哈索·冯·曼陀菲尔的巨型虎式坦克撕成碎片。豺狼驾车穿过小镇,向南开进山区。森林逐渐浓密起来,崎岖的公路不断被巨大的榆树和山毛榉树遮得密不透光。
过了小镇,顺着公路开出五英里,豺狼发现有一条狭窄的小径通向森林深处。他掉转车头开了过去,顺着这条小路又开了一英里,他发现了第二条深入森林的小径。他沿着小径开了几码,然后把车藏在一片矮树丛的后面。豺狼在森林的树阴里歇了下来,燃起一支烟,静静等着汽车的马达渐渐冷却;头顶上,风儿穿过树梢,轻声地呢喃着;一只鸽子在远处“咕咕”地叫着。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弗·福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