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问道,“什么,个人召见?是的,当然。我立刻就来。只给我五分钟?好的,再见。”
他离开大楼,穿过议会广场,一路擤着鼻子让鼻子通畅一些。虽然夏日炎炎,但他的伤风似乎更严重了。
他从议会广场一直走到白厅,然后在唐宁街第一次左拐。和往常一样,这里很阴暗,太阳从来都照不到这个住着英国首相的不显眼的小巷。唐宁街十号门前有一小群人被两名神情冷漠的警察挡在马路的一边,他们也许正在看川流不息的信使带着要传递的淡黄色信封到达大门,也许是希望从哪个窗户里看一眼那个大人物的身影。
托马斯离开马路,向右穿过一小片铺着草坪的天井,来到了唐宁街十号的后门。他按下门旁的门铃。门立刻开了,一名身材魁梧,身着制服的警官出现了,并且立刻认出了他,向他敬礼。
“下午好,长官。哈罗比先生让我领您直接去他的房间。”
詹姆斯·哈罗比,就是几分钟前打电话给托马斯的那个人,他是首相人身安全的负责人,现年四十一岁,不过看起来很年轻。虽然他只受过中等教育,但在调到唐宁街之前有着辉煌的纪录。他和托马斯一样,都是警司。托马斯进屋时,他站起身。
“进来,布莱恩。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他冲那个警官点点头,“谢谢你,查尔默斯。”警官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什么事?”托马斯问道。哈罗比惊讶地看着他。
“我还指望你告诉我呢。他十五分钟前给我打电话,说了你的名字,要立刻见你本人。你想起什么事了吗?”
托马斯只能想到他正在处理的那件事,而使他惊奇的,却是在那么短时间里首相就知道了。况且只有当首相不能信任自己的安保人员时,他才会直接找其他人。“我不知道。”他说道。
哈罗比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要了首相的个人办公室。线路接通了,一个声音问道:“什么事?”
“我是哈罗比,首相。托马斯警司来了……是的,先生。现在就去。”他挂上电话。
“直接进去。快点儿。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有两个部长都还在等着呢。跟我来。”
哈罗比领着他出了办公室,顺着走廊走向远处一扇包着绿色厚呢的门。一名男秘书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便向后退了一步,把门拉开。哈罗比把托马斯让进去,通报道:“托马斯警司,首相先生。”然后他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托马斯觉得这间办公室很安静,高高的天花板,装饰考究,到处是书和报纸,有股烟草和木头板壁的味道。这更像是一个大学导师的房间而不是首相的办公室。
窗边的那个人转过身来。
“下午好,警司。请坐。”
“下午好,先生。”他找了一把对着办公桌的直背椅,坐在边缘上。以前他从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看首相,而且也没有单独见过。他觉得那双眼睛很忧郁,几乎筋疲力尽,眼睑也垂着,就像跑了很远很远的猎犬,目光中没有一丝快乐。
首相走向办公桌,坐在桌子后面。房间里很安静。托马斯听到一些白厅的人传出的风言风语,不过可能不全是因为首相的健康,还因为首相刚刚竭尽全力处理完一桩政府高层官员的桃色丑闻。即使如此,他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那么劳累,脸色那么暗淡,仍让他感到很震惊。
“托马斯警司,我得知你目前正在进行一项调查,该调查是应昨天早上巴黎方面司法警察署的一名高级警探电话提出的请求而展开的。”
“是的,首相先生。”
“该请求源自法国安全部门担心有人可能要行刺。很可能是一名被‘秘密军组织’雇佣的职业刺客,要在将来某个时刻在法国执行一项任务?”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这样对我们说,首相。他们的请求只是要我们就任何我们可能知道的职业刺客的身份向他们提供意见。至于他们为什么需要这样的意见,他们没有给予解释。”
“尽管如此,你能从这样的一个请求里推论出什么吗,警司?”
托马斯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和您一样,首相。”
“确实如此。法国当局要找这样一个人……一类人的原因,用不着什么天才,谁都能推论出来。如果确实有这样一个人已经引起了法国警方的注意,你推测,他的最终目标会是什么?”
“喔,首相,我猜他们担心有刺客要刺杀他们的总统。”
“很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是的,不是第一次,先生。已经有过六次了。”
首相盯着面前的文件,仿佛在他任期将尽的最后几个月里,这些文件可以为他就这个世界正要发生的事情提供一些线索一样。
“警司,你知道吗,如果你的调查稍稍马虎一点,这个国家里的一些人,一些拥有绝对权力的人,会很高兴?”
“不,我不清楚。先生。”首相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呢?
“你是否可以就目前所做的调查,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托马斯从头说起,简单明了地告诉首相从政治部刑事档案开始的追踪,和劳埃德的谈话,提到的一个叫凯斯洛普的人,以及目前为止对这个人的调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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