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克·蒙森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经营致命武器的军火商。托马斯想,当然,他们从来都不像。托马斯从蒙森处得知,军火公司雇佣凯斯洛普将近一年。比较重要的是,一九六○年十二月到一九六一年一月期间,他们派他去了多米尼加,想把英国陆军委托给他们销售的一批剩余的轻型机枪卖给特鲁希略的警察头头。
托马斯看着蒙森,很是厌恶。
托马斯并不介意他们后来用那批枪做了什么。哼,那些家伙,他想,但没表现出他的反感。凯斯洛普为什么那么仓促地离开多米尼加共和国呢?
蒙森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喔,当然是因为特鲁希略被杀了。几小时之内,整个政府就倒台了。你指望新政府怎么对待一个来到这个岛国向旧政权卖枪支弹药的人?他肯定得赶紧逃。
托马斯反复考虑着。这当然说得通。蒙森说,凯斯洛普后来说,将军被城外潜伏的人打死的消息传到的时候,他正坐在那个独裁者的警察首脑的办公室里,和他谈买卖呢。那个警察头头顿时脸就白了,立刻乘飞机逃往自己的私人宅邸,飞机和驾驶员都是常年待命的。几小时内,暴民就冲上大街小巷,搜索一切与旧政权有牵连的人。凯斯洛普只得贿赂了一个渔民帮他逃离那个小岛。
托马斯最后问道,那凯斯洛普为什么离开公司呢?回答是:他是被解雇的。为什么?蒙森仔细想了一会儿。最后他说:“警司,二手武器生意竞争十分激烈,可以说是个要命的买卖。知道另外的人在卖什么,要价多少,对于想要和同样的买家做同样交易的竞争者来说非常关键。我们就这样说吧,我们对于凯斯洛普对公司的忠诚度不是完全满意。”
回城的时候,托马斯在车里仔细想着蒙森告诉他的话。凯斯洛普对于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迅速离开多米尼加共和国的解释是合乎逻辑的。这非但不能证明,事实上还否定了情报处派驻加勒比人员后来报告的该姓名与刺杀有关的传闻。
另一方面,根据蒙森所说,凯斯洛普可能会两面三刀。那他是否可能在抵达多米尼加时既是小型军火公司的销售代表,同时也受雇于革命者呢?
蒙森说的有一件事让托马斯有些费解。他提到,凯斯洛普刚进公司时不太了解步枪。一个狙击手难道不该是这方面的专家吗?不过也许他是在军火公司工作期间学会的。但如果他在步枪射击上是个新手,那么反特鲁希略的游击队为什么会雇他打停将军的座车呢?那可是一条高速路,而且只能开一枪。或者他们根本就没雇他?另外,凯斯洛普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托马斯耸耸肩。什么也证明不了,什么也否定不了。他痛苦地想着——还得从头开始。
回到办公室,新的消息改变了他的想法。调查凯斯洛普住址的那个督察来报告了。他找到一个整天在家不上班的邻居。那个就住在他家隔壁的女人说,凯斯洛普先生几天前走了,似乎提起要去苏格兰旅游。他把车停在外面的街上。这个女人在车后部看到一套像钓鱼竿一类的东西。
钓鱼竿?虽然办公室里很热,但托马斯警司立刻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那个探员刚说完,另外一个探员走进来。
“警司?”
“嗯?”
“我刚才想到一件事。”
“说吧。”
“您会说法语吗?”
“不会,你会吗?”
“是的,我母亲是法国人。这个法国司法警察署要找的杀手,他的代号是豺狼,对吗?”
“那怎么了?”
“哦,豺狼的法语单词是Chacal,C—H—A—C—A—L。您明白了吗?”
“这也许只是个巧合。他可能把脑袋都想大了才起了这么个名字。如果是法语的话,那就是他的教名的前三个字母,加上前三个他自己……”
“上帝啊!”托马斯喊起来,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伸手拿起电话。
由于部长从外事接待活动上返回时在路上堵车,内政部的第三次例会在十点过了一会儿才开。部长刚就座,就示意会议开始。
安全局的吉布将军第一个报告。报告很短,只讲了几个要点:情报机构驻马德里办事处的特工已经找到了前纳粹杀手卡塞尔的住所。他退休了,生活安逸,住在马德里一套顶层公寓里。他和另一个前党卫军军官合伙在城里做生意做得很红火。目前可以断定他与“秘密军组织”没有关系。巴黎方面要求进一步核查时,马德里办事处已经有了此人的档案,他们的观点是,此人从未与“秘密军组织”有过牵连。
考虑到他的年纪,以及经常发作的腿部风湿病,又酗酒得厉害,所以,用通常的观点来看,卡塞尔不可能是豺狼。
将军说完,目光转向勒贝尔队长。他作报告时声音低沉。白天的时候,司法警察署收到了另外三个国家二十四小时前的报告,就可能的疑犯提出了建议。
美国的消息称,军火商查克·阿诺德现在哥伦比亚,正忙着为他的美国老板做一笔生意——把一批由美国陆军委托销售的剩余的AR—10型步枪卖给哥伦比亚陆军参谋长。他在波哥大期间,一直处于中情局的严密监视之下。尽管美国官方并不同意这笔买卖,但各种迹象表明他希望能心无旁骛地做成这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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