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行李吗,先生?”
“有。后备箱里,三件,还有一个手提箱。”
“请把它们拿到海关大厅来。”
他走开了。警察帮着豺狼把三个箱子和那个手提箱拿了出来,帮他一起拎到了海关。
离开米兰之前,他就把那个并不存在的法国人安德烈·马丁的旧大衣、破裤子和鞋卷成一包,塞到后备箱里了;他的证件则缝在第三个箱子的里衬里。另外两个箱子里的衣物分装进了三个箱子。那些徽章放在他身上的口袋里。
两个海关官员仔细检查了他的每只箱子。他们检查的时候,豺狼则在填游客进入法国时需填写的标准表格。箱子里没什么东西引起海关官员的注意。他们拿起装着染发剂的罐子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发现了什么。豺狼事先采取了预防措施,他把须后水的瓶子倒空,把染发剂倒在了须后水的瓶子里。那个时候,须后水在法国还不流行,在市面上很少见,主要在美国销售。他看见两个海关检查员交换了一个眼神,但他们还是把瓶子又放回了手提箱里。
豺狼用眼角余光能看到窗外另一个人正在检查他那辆阿尔法车的后备箱和引擎罩。幸好他没有检查汽车底下。他把后备箱里卷着的大衣和裤子展开,厌恶地看了看。不过他大概以为,这件大衣是冬天的晚上用来盖引擎罩的,旧衣服则是为了防备万一路上要修车时穿的。他把那些衣物放回去,关上后备箱。
豺狼填好了表格,屋里的两个海关检查员合上了箱子,向穿便衣的人点点头。然后那人拿着入境卡,仔细看了下,又和护照比对了一下,然后把护照递还给豺狼。
“谢谢,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十分钟后,这辆阿尔法就轰隆隆地驶入了芒通的东郊。豺狼在一家咖啡馆里,一边俯瞰着老港口和停泊游艇的内港,一边轻松地吃了顿早餐,然后顺着悬崖边的公路驶往摩纳哥、尼斯和戛纳。
伦敦。托马斯警司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一边搅拌着一杯浓浓的黑咖啡,一边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他对面,那两个被分配去调查凯斯洛普下落的探员正在等待着他的吩咐。他们三人在等另外六个人的到来。这六个人都是政治部的警员。之前的一个小时,托马斯打了一连串电话,把这六个人从他们日常的工作中暂调出来。九点刚过,当他们向各自办公室报到时,得知自己已被编进托马斯的工作小组,于是陆续来到托马斯的办公室。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托马斯开始向他们简要介绍情况。
“好了,我们在找一个人。我不需要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们要找他,你们知道与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抓到他,尽快抓到他。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此时正在国外。我们很肯定他正在用伪造的护照旅行。”
“这些,”他给他们分发了一套照片,那是凯斯洛普护照申请表格上的半身照放大之后的照片,“是他的相貌。他可能会化装,所以不是必须符合这些照片上的模样。你们要做的,就是去护照处,弄一张最近申请护照的全部人的名单。时间从五十天前开始。如果没查到就再向前查五十天。这可是个苦差事。”
他接着大致讲了一下最通常的造假护照的方法——恰巧就是豺狼用的方法。
“重要的是,”他最后说,“不要只看出生证明,要和死亡证明配在一起核对。从护照处拿到名单后,就把所有的活儿都拿到萨默塞特宫去做,你们自己把名单分一下,然后和死亡证明核对。如果你们发现有哪份申请是由一个死了的人递交的,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现在出发。”
八个人鱼贯而出,托马斯则给护照处打电话,然后是萨默塞特宫的出生、结婚、死亡登记处,以保证他的小组能够得到最充分的配合。
两个小时之后,他借了一把电动剃须刀,把插销插在台灯的插座里,正在刮胡子,那两个警探之中担任组长的那个高级督察打电话回来了。他说,最近一百天里,有八千零四十一份新护照的申请。他解释说,现在是夏天,正逢假日。节假日期间的出游总是比平时更多些。
托马斯挂上了电话,用手帕擤了擤鼻子。
“该死的夏天。”他说道。
这天早上,刚过十一点,豺狼便驾车驶入了戛纳市中心。和往常一样,他想做什么事之前总要找最好的酒店,他开着车逛了几分钟后,把车子拐进了凌霄酒店的前庭。他拿出梳子梳了梳头,迈步来到饭店大堂。
这会儿正值正午时分,客人大多都出去了,大堂里不是很忙。他那身考究的浅色套装和自信的神态,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位英国绅士。当他询问行李员哪里有电话间的时候,也没招来怀疑。盥洗室入口和电话交换台之间隔着一个柜台。豺狼走过去的时候,柜台后面的女人抬起头看着他。
“请给我接巴黎,莫里托五九○一。”他说道。
几分钟之后,她做了个手势,让他去交换台旁边的电话间,看着他把隔音门关上。
“喂,我是豺狼。”
“喂,我是瓦尔米。感谢上帝你来电话了。我们已经找了你两天了。”
任何人这会儿从电话间门上的玻璃格子里看进去,都能看到里面的这个英国人紧绷着脸,对着话筒眉头紧锁。十分钟的谈话,他大部分时间都没说话,一直在听,只有偶尔问起一个简短的问题时,嘴唇才会动几下。不过没人在看他,交换台的接线员正忙着看一本爱情小说呢。她再抬起头来时,这位客人正站在她面前,黑色的墨镜向下看着。她从交换台上的计时器读出电话的费用,收了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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