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对,头儿。他没有机会的。”
这几天勒贝尔很爱发脾气,这可不像他平常的样子。首先是缺乏睡眠的缘故。
窗棂外,下弦月的光芒像手指一样慢慢滑过床上凌乱的被褥,向窗边退去,照亮了从床腿到房门之间的地毯上四处散落的丝绸衣服、内衣和尼龙袜。床上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两个人的身体。
克莱特仰面躺着,凝视着天花板,一只手的手指慵懒地滑过自己小腹上枕着的头颅上亚麻色的头发。她回想着这一晚,半张着嘴,微笑着。
这时她知道,长久以来她是多么渴望能有这样一个夜晚。
她看了看床边的旅行小闹钟。已经是早上五点十五分了。她把手探进亚麻色头发里握紧,轻轻一拉。
“嗨。”
英国人半睡半醒,咕哝了一句。两个人都全裸着睡在乱作一团的床单上——旅馆有中央供暖设备,房间里很暖和。亚麻色头发的脑袋挣脱了她的手,滑到了她的大腿间。灼热的呼吸弄得她痒痒的。
“不,不要了。”
她迅速坐了起来,抓着他的头发抬起他的脸,直到她能看到他。他向前爬过来,把脸压在她胸前,开始亲吻她。
“我说了,‘不’。”
他抬起头,看着她。
“够了,亲爱的。再有两个小时我就得起床了,你也得回到你的房间去。现在,我的小英国佬,现在就收拾一下吧。”
他点点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地板上,四下找着他的衣服。她钻到被单底下,从膝盖周围那团衣服里找出他的来,举着递给他。他穿着停当,上衣和领带搭在胳膊上,在半明半暗中低头看着她微笑。她看到他咧嘴微笑时牙齿泛着白光。他坐在床边,右手搂着她脖子,脸离她只有几英寸远。
“睡得好吗?”
“嗯——非常好。你呢?”
他微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她也笑了起来:“你叫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亚历克斯。”他撒谎道。
“好吧,亚历克斯,真是非常好。不过你也该回你的房间了。”
他弯下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那么,晚安,克莱特。”
一秒钟后他就消失了,关上了门。
早上七点,太阳正在升起,一个宪兵骑警来到瑟夫旅馆。他下了车,走进门厅。店主已经起床了,正在前台后面忙着给各个房间打叫早电话并烹制即将送往客房的咖啡。他跟宪警打了个招呼:“嗨,天气不错,你一早就来了?”
“和平常一样嘛,”宪警说道,“骑车到这儿要很长时间,所以我总是最后到你这儿。”
“别说了,”店主咧嘴一笑,“附近就我们这儿的早餐咖啡最棒了。马里耶—路易斯,给先生拿杯咖啡,毫无疑问还得来一杯苹果白兰地。”
这个乡村警察高兴地咧开嘴笑着。
“这是卡片,”店主说着,把前一晚新到客人填写的白色卡片递过去,“昨天晚上只有三个新客人。”
警察接过卡片,放进腰带上的皮包里。
“真不值得跑一趟。”他笑着,坐在门厅的凳子上,等着他的咖啡和苹果白兰地,马里耶—路易斯给他端来的时候,他还跟她开了几句下流玩笑。
直到八点,他才回到峡谷地区宪兵警察局,皮包里装着酒店的登记卡。然后,警局的督察把卡片拿了去,随便翻着,放到了架子上。白天晚些时候再送到里昂地区总部去,然后再送往巴黎的中央档案局。他完全看不出这能有什么意义。
督察把卡片放到架子上的时候,克莱特·沙隆尼尔夫人结清了账单,爬到方向盘后面,向西开去。豺狼则在楼上一直睡到九点。
托马斯警司正在打瞌睡,身旁的电话铃声大作。这是联通他办公室和走廊另一头房间的内部电话。昨天他简单介绍完之后,那六个警员和两名督察就一直在那间房间里的一排电话上忙着。
他看了看表,十点了。该死,我怎么睡着了。这时他想起他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自从周一狄克逊找他以来,现在已是星期四上午了,他不知到底少睡了多少小时。电话又响起来。他拿起话筒:“你好。”
那个高级督察的声音从电话里透过来。
“我们的杜根朋友,周一早上从伦敦乘BEA航空公司的班机离开。票是周六订的。名字没问题。亚历山大·杜根。在机场拿票时付的现金。”
“去哪里的?巴黎?”
“不,警司。布鲁塞尔。”
托马斯顿时清醒过来。
“好的,听着。他可能走了但还会回来。继续监视航空公司订票处,看是不是还有用这个名字做的其他预订。尤其是有没有预订尚未离开伦敦的航班。检查之前的预订。如果他从布鲁塞尔回来,立刻告诉我。不过我怀疑他不会回来了。我想我们已经让他溜掉了。虽然他肯定是在调查开始前几个小时才离开伦敦的,但不是我们的错。对吧?”
“是的。在英国查找这个真正的凯斯洛普的行动怎么办?我们已经通知了很多地方省区的警方,这会儿他们正在抱怨苏格兰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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