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住在这座八层公寓大厦的六楼。大楼后部装有两部电梯,楼梯环绕电梯盘旋而上,每一层楼面都有一扇消防门。他走进其中一部电梯,到达六楼时走了出来。楼面门厅里的灯泡在他步出电梯时自动亮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拎着叮当作响的钥匙串,另一只手抓着他的面包,身体因为背包的重量而向一边倾斜着,就这样他向左转弯,接着又是左转跨过黄褐色的地毯,走到自己的住宅前,把钥匙朝门锁插进去。
他并不知道,危险正在向他逼近。此时,那个杀手一直等候在电梯井的另一边。他静静地从电梯井旁转过来,手里握着一把装上了消音器的7。65的毫米贝雷塔自动手枪。枪外面套上了一只塑料袋,以防止跳出来的弹壳溅到地毯上。
一共五枪,从不到一米的距离射入了后脑和后颈,这已经绰绰有余了。科学家那高大、粗壮的身体向前一冲,倚在了他的门上,然后慢慢地下滑,倒在了地毯上。枪手甚至不想去做检查,没有这个必要。这种事情他以前干过,在囚犯身上练习过,现在他明白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轻盈地跑下六层楼梯,到了楼后的外面,钻进那辆等候着的轿车里。一小时内杀手已经在他自己国家的大使馆里了,当天他就离开了比利时。
5 分钟后,海伦来到了。起先她还以为她的情人心脏病发作了。她惊慌忙忙进入房内打电话给了卫生保健员。然后她记起来他的医生就住在同一幢楼里,于是也向他发出了召唤。卫生保健员首先到达了。
其中一人试图去挪动那仍然俯卧在地上的沉重的身躯。当那人把手抽出来时,发现手上沾满了鲜血。几分钟后,他和那位医生宣告受害人已经死了。楼层上四套公寓中惟一另一位住户走到了她的门边,这是一位老太太,刚才一直在听古典音乐会,隔着厚厚的实木门根本没有听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切里德鲁就是那种小区,邻里之间互不关心。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杰拉尔德·文森特·布尔博士,一位任性的天才,世界上著名的大炮设计师,是最近为伊拉克的萨达姆·侯赛因服务的武器设计制造商。
布尔博士遭谋杀之后,欧洲大地开始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在布鲁塞尔,比利时的反间谍机构承认,几个月以来布尔差不多每天都被一系列没有标志的轿车跟踪着,车内载有两个脸部黝黑的东地中海人长相的男人。
4 月11日,英国海关在米德尔斯布勒码头上截获了八段巨型钢管。这些钢管铸造、加工得很精美,两头装有庞大的法兰,可用大号螺栓和螺帽把它们拼接组装起来。大获全胜的海关官员宣称这些钢管并不是如同提单和舱单所载明的用于石油化工厂的,而是由布尔设计的大炮炮筒的部件,且是运往伊拉克的。超级大炮事件由此诞生了,并将继续演下去,揭露出一些两面派的伎俩、几个情报机构卑鄙的行动。一些官僚主义的现象和政治上的奸诈手段。
几个星期内,超级大炮的零部件在欧洲各地开始露面。4 月对日,土耳其宣布其已拦下了一辆装有运往伊拉克10米长钢管的匈牙利卡车,认为那根钢管是超级大炮的部件。同一天,希腊官员声称抓获了另一辆装载着钢铁部件的卡车,并以同谋的罪名把那个倒霉的英国司机拘留了几个星期。5 月份,意大利方面查获了万吨部件,另有15吨在罗马附近的富齐尼工厂里被没收了。后者是用于那门超级大炮炮尾的钛钢合金部件。在意大利北方的布雷西亚的一个仓库里查出了更多的零配件。
接下来是德国人,他们在法兰克福和不来梅港查获的东西也被证明为现在已经是世人皆知的超级大炮的部件事实上,布尔为他的设计所做的订单是很高明的。组成炮筒的钢管确实是由两家英国公司制造的,即伯明翰的瓦尔特·索玛斯和谢菲尔德铸造厂。但1990年4 月遭截获的那八段钢管是五十二段中的最后一批,可组装成全套两条156 米长的炮筒,其令人难以置信的一米口径可把与电话亭一般大的物体发射出去。
撑脚或支架来自希腊。组成反冲结构的管路、泵和阀门来自瑞士和意大利。炮尾和炮闩来自奥地利和德国。推进剂来自比利时。总之,共有七个国家充当了承包商,但他们谁也不知道生产的究竟是什么产品。
传播媒介兴奋得如获至宝,海关官员和英国司法机关也是如此,他们开始急切地起诉那些无辜的涉嫌者。没人指出的是马儿已经脱缰逃跑了。那些被截获的仅仅是构成2 、3 、4 号超级大炮的部件。
至于暗杀布尔;传媒抛出了一些荒唐的理论。可以预见,美国中央情报局又被扣上了中情局应对一切负责的帽子。这又是一个谬论。尽管在过去,在特定的情况下,兰利(中情局所在地和代名词)也曾实施过对某些人的暗杀,但那些人几乎都属于同一类型:变节的情报官、叛徒和双重间谍。那种在中情局高层摋杀成性的局长们的指使下,被同事枪杀的前中情局特工的尸体堆满了兰利门厅的说法听起来是很有趣的,但毫无真实性可言。
再者,布尔不是黑社会人物。他是著名的科学家,是传统的和非传统的大炮的设计师和承包人,是一位美国公民,曾为美国工作过几年,并曾多次向他的美国军方朋友谈起过他的打算。如果说每一位曾为当初还不是美国的敌对国工作过的设计师和实业家都要被“消灭”的话,那么南、北美洲和欧洲约有五百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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