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位报社记者低估了大比尔·布拉多克为他儿子准备的婚礼的排场。
他坚持让儿子的未婚妻接受一次由他的家庭医生进行的身体检查,深感羞辱的姑娘没有办法,只得同意。当他读到这份详细的体检报告时,吃惊地扬起了眉毛。
“她什么?”他问医生。医生顺着那根香肠般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哦,对,这是毫无疑问的。绝对完好无损。”
布拉多克会意地斜眼一瞥。
“好,凯文这小子运气不错。其他情况呢?”
“无可挑剔。她是一个非常美丽又健康的姑娘。”
用金钱可雇到的最时尚的室内设计师,把那座大厦改造成了一个童话般的城堡。外面占地一英亩的草坪上,在距栅栏二十码处搭起了一个圣坛,面朝牧场。圣坛前面是一排排供客人使用的舒适的椅子,中间留出一条走道供新人行走,先是凯文和陪同他的伴郎,随后,新娘和她没用的父亲也会随着《婚礼进行曲》的旋律走上这条过道。
婚宴菜肴将摆放在椅子后面的搁板桌上。该花钱的地方都花到位了。盛着香槟的水晶酒杯堆成一座座金字塔,各种让人弹眼落睛的名牌法国香槟和佳酿汇成一片片海洋。他要保证,即便是那些最见过世面的客人也挑不出丝毫不足之处。
北极对虾、螃蟹和牡蛎装在冰盒里从西雅图空运了过来。对于那些嫌香槟酒不过瘾的人,一箱箱芝华士也已备妥。婚礼前夜,爬上那张有四根床柱的睡床后,大比尔唯一担心的还是儿子。那孩子又喝醉了,需要冲一个小时的澡才能在上午清醒过来。
在新婚夫妇更换衣服、准备去巴哈马一座私人岛屿度蜜月之前,为更好地招待客人,布拉多克已经安排好在花园旁边举行一场狂野西部的竞技表演。这些竞技演员同服务员和工作人员一样,全是雇佣的。布拉多克唯一没有雇佣的是保安人员。
十分讲究个人安全的他,设有一支私人军队。三四名贴身保镖时刻不离他左右,其余的人平常以牧场上的牧马人作为身份掩护,但他们全都接受过火器射击训练,都具有实战经验,都会严格执行命令。他们拿钱就是干这个的。
为了这次婚礼,他把三十名士兵全都安排到了房子周围。两名守卫大门;他的个人卫队在一位前绿色贝雷帽特种部队军人的率领下,跟随在他身边;其余的人则扮作服务员和引座员。
整个上午,川流不息的豪华轿车和面包车把客人从比灵斯机场接来,驶到牧场大门口停下,经检查后得以通过。克雷格在树丛深处观察着。刚过中午,教士来了,后面跟着一队乐师。
另一些运送食品的汽车和竞技表演者从另一道大门走了进去,但他们在他视线以外。一点钟刚过,乐师们开始奏乐。克雷格闻声备好了马鞍。
他把罗斯巴德的头引向开阔的草原,沿着栅栏一路骑行,直到警卫屋落到视线之外。然后他迎向白色木栅栏,从慢走加速至慢跑。罗斯巴德看见正在逼近的栅栏,调整了脚步,纵身一跃跨了过去。侦察兵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很大的围场内,与最近的一些谷仓相距四分之一英里。一群长角菜牛在附近吃草。
克雷格发现,在田野的远处是谷仓区域的大门,门还敞着。当他穿过谷仓,经过铺有地坪石的院子时,两名巡逻警卫与他打了招呼。
“你一定是属于盛装竞技表演队的吧?”
克雷格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你走错地方了。到那边去,你们的人在屋子后面。”
克雷格沿巷子走去,等到他们继续前行后再折返回来。他朝乐声方向走,不过他可不知道这是《婚礼进行曲》。
圣坛上,凯文·布拉多克身穿纯白的无尾夜礼服,与他最要好的朋友站在一起。他比父亲矮八英寸,体重比父亲轻五十磅,有着窄窄的肩膀和宽宽的臀部。脸上还长着几颗脓疮,但他拍了点母亲的散粉加以掩饰。
皮基特夫人与布拉多克的双亲坐在前排座位上,中间隔着走道。在走道的另一头,琳达·皮基特挽着父亲的手臂出现了。她那件白色丝质婚纱是由巴黎世家定做后从巴黎空运过来的,穿在她身上如同天仙般美丽。她的脸看起来苍白肃穆。她凝视着前方,没有一丝笑容。
当她开始走向圣坛,上千颗脑袋都转过去看她。一排排客人后面夹杂着一些服务员,他们也驻足观看。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独行的骑马人。
迈克尔·皮基特让女儿站到凯文·布拉多克旁,他自己则坐到妻子身边。她正在抹眼角。传道士抬起眼,开始发言。
“各位来宾,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共同参加这位男士和这位女士的神圣婚礼。”乐曲声渐渐停止后,他开始说话。看到走道上五十码开外有个骑马人站在那里,他有点迷惑,但没作出什么反应。当那匹马朝前迈进几步时,十几名服务员被挤到了两边。即便是草坪周围的十二名保镖,也在盯着面向传道士的那对新人。
传道士继续往下说话。
“……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这两个人现在即将结合。”
皮基特夫人当众哭了起来。布拉多克隔着走道怒视着她。传道士惊奇地看到,新娘的眼眶里涌出两颗泪珠流淌到脸颊上。他只当这是喜不自禁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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