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他说。
他指的那个地区是一片开阔的海滩,没有标上城镇或旅游点,只是空荡荡的荒凉海滩,仅有几条土路通向后方的丛林之中。船长点点头,改变航向走直线穿过查科阿祖湾。四十公里航程,两个小时多一点。
下午一点钟,他们抵达了那里。在宽阔的海湾里,他们遇到的几条渔船根本没注意他们。
美国人要求在离海岸一百码处沿着海岸航行。五分钟后,在奇利基维耶的东边,他们见到了一片沙滩,上面搭着两间茅屋,是当地渔民过夜用的。那意味着附近应该有一条土路可以通向内陆。汽车没法在这种路上行驶,即使越野车也不行,但摩托车可以。
把摩托车扛到浅水里费了一番劲,接着大背包也落到了沙滩上,然后他们分手了。在戈尔菲托出发时支付了一半费用,现在付了另一半。美国佬把船费全都付清了。
他真是个奇怪的人,阿里亚斯想,但他拿出来的美元跟别人的没什么两样,可以解决家里四个孩子的温饱问题。船主倒退着离开这片沙滩,调头返航。在离海岸近两公里处,他把那两桶备用柴油倒进油箱,开足马力回家去了。
在沙滩上,加尔文·德克斯特取出一把螺丝刀,卸下哥斯达黎加的车牌,把它们远远地扔进了海里。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副巴拿马的摩托车牌照,并装了上去。
他的证件是完美的。由于阮夫人的努力,他有了一本美国护照,用的不是加尔文·德克斯特的姓名。这本护照已经盖上了几天前进入巴拿马城机场的入境章,还有与护照相符的一本驾驶执照。
他会说不太流畅的西班牙语,是在纽约的法院与拘留所里学来的——他在那里百分之二十的当事人是西班牙人。他的西班牙语不足以冒充巴拿马人,但一个美国游客一样可以在巴拿马乡间驾驶摩托,寻找理想的垂钓去处。
自一九八九年美国出兵巴拿马,推翻并捕获独裁者诺列加,刚好过去了两年时间。德克斯特怀疑大多数巴拿马警察是否还记得当时的事件。
由海滩穿过雨林的这条羊肠小道,在向内陆伸展十六公里之后,成了一条土路,然后又成了一条砂石公路,两边偶尔出现几个农场。他知道,从这里他可以找到贯穿南北美洲、从阿拉斯加到巴塔戈尼亚的泛美公路。
在戴维城,他为摩托车加了油,然后驶上了泛美公路。要抵达巴拿马城,他还要在泛美公路行驶五百公里。天黑下来了。他在一个路边停车处与卡车司机们一起吃了晚饭,再次加油后又上路了。他经过巴拿马城外的一座收费站,用比索付了费,当太阳升起时驶入了巴尔博亚的郊区。然后他在公园找到一条长凳,把摩托车用铁链锁住后,他躺上去睡了三个小时。
下午的时间用来侦察和了解情况。他在纽约买来的那张大比例市区地图,向他展示了整个巴拿马城以及乔里洛贫民窟,独裁者诺列加和黑帮头目马德罗,都出自那个贫民窟,只相隔几个街区。
只要有可能,混得较好的下层社会的人物都会向往上层社会的生活。在与老城区贫民窟隔海湾相望的高档社区巴蒂拉,马德罗经营着两个他拥有部分产权的酒吧。
凌晨两点钟时,这个返回故乡的恶棍已经在帕帕加耶酒吧和迪厅里玩腻了,想离开。酒吧的门是黑色的,很隐蔽,门上挂有小铜牌,还装有小格栅和猫儿眼。这时候,门打开了,两个男人先走了出来。他们是身材魁梧的保镖,马德罗的私人打手。
一个保镖坐进停在人行道边的一辆林肯牌高级轿车里去发动引擎。另一个四下打量街上的情况。一个流浪汉弓着背坐在街沿石边,双脚伸进阴沟,转过身来咧开嘴,露出满口烂牙微笑了一下。油腻而灰白的头发垂在肩上,一件脏兮兮的风雨衣裹住了他的身体。
慢慢地,流浪汉把右手伸进紧抱在胸前的一只棕色的纸袋里。那位保镖紧张地迅速把手插进左腋下。流浪汉把手从纸袋里抽出来,抓着一瓶廉价的朗姆酒,喝上一大口之后,慷慨大方地把它递给那个保镖去分享。
那保镖朝人行道吐了一口唾沫,把手从衣服里面拿出来了,没拿出武器。他放松下来,然后转身走开。除了这个醉鬼,街上空荡荡的,很安全。他敲了敲那扇黑门。
埃米利奥,这个勾引并拐卖了德克斯特女儿的歹徒,首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他的老板马德罗。德克斯特等待那扇门关上,自动锁合上之后,才站起来。这一次,他从纸袋里伸出来的手,握着一支短枪管的点44口径史密斯—威森转轮手枪。
那个刚才吐唾沫的保镖永远也不知道是什么击中了他。那颗子弹爆裂成四块横飞过来的金属小片,在三米的近距离之内全部钻进了他的身躯,在体内作了一阵淘气的鼓捣。
长相俊美的埃米利奥这一次失去了优雅。他张嘴刚要叫喊,第二颗子弹同时击中了他的脸部、颈部、一侧肩膀和一侧胸部。
第二名保镖正要下车,一半身躯已经在车外了,他遇到了四块高速旋转的金属片。它们射进了他暴露在枪手那一侧的身体。
本尼·马德罗跑回那扇黑门边,尖叫着要进去,这时候第四颗和第五颗子弹发射出来了。门内某个大胆的人刚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就有一颗弹丸擦过了他的头发,于是他匆忙地关上了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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