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_[英]弗·福赛斯【6部完结】(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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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弗罗凝视着照片上的脸:这人因为要搅乱他的秘密计划而不经意地成了他的敌人。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看上去很严肃,从下巴上蔓延开来的山羊胡子让这张脸稍柔和了些。

  “干得好,凯文。这么说,这方法奏效了;这一切都很好。请你把每一个细节情况都马上告诉给圣马丁的莫伦诺上校。他也许很快可以采取行动。”

  “还有在帕博的苏里南政府。”

  “不,不要告诉他们。没有必要去惊动他们。”

  “保罗,他一飞进帕博机场,他们就可逮捕他。我们的使馆人员可以确认那本护照是伪造的。苏里南人可以以护照欺诈而起诉他,并把他送上最快的一班飞机遣返回来,由我们的两名海军陆战队队员押送。我们在飞机着陆时就逮捕他,他会被吓懵的,不会构成什么危险。”

  “凯文,你听我说。我知道这很残忍,我也知道莫伦诺的名声。但如果这个人带着大量美元,那么他也许能避开在苏里南被捕。即使他被遣送回来,他也能在一天之内获得保释,然后消失得无踪无影。”

  “可是,保罗,那个莫伦诺是一个畜生。你不会把你最糟糕的敌人送到他手里去……”

  “可你不明白这个塞尔维亚人对我们大家是何等重要。你不明白他的偏执,也不明白他的日程也许有多紧凑。他必须确信对他人身安全的威胁已经解除,完全消失,不然他会停止与我们合作。”

  “而且你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凯文。不,现在还不行。”

  他的副手耸耸肩,显得不太高兴,但只能服从。

  “好吧,那感到内疚的是你,而不是我。”

  就是这个问题,保罗·德弗罗想道。当办公室里再次留下他一个人,他凝视着窗外浓密的绿叶,德弗罗再次拷问自己:他的良心与他正在做的事情相符合吗?他别无选择:行大善而容小恶。

  那个持假护照的不相识的人将不会痛痛快快地死去,但他已经选择了去骇人听闻的危险水域里游泳,是他自己决定要那么做的。

  八月十八日那天,美国大地热浪滚滚,举国上下差不多有一半人在设法去海滩、河边、湖滨和山里避暑。在南美洲的北海岸,由内陆丛林里吹过来的湿热空气加上太阳的照射,使得气温陡增十度,达到摄氏四十三度。

  从海岸沿苏里南河向上十六公里处,帕博港口的炎热空气像是一张巨大的毯子,笼罩在仓库和码头的上空。野狗们在努力寻找阴凉的处所,喘着气等待着太阳下山。人们坐在驱热作用不大的缓慢转动的电扇下纳凉。

  那些笨人在喝含糖分的饮料、汽水和可乐,殊不知这只能加剧脱水和口渴。有经验的人则在喝热汤和热茶,这听起来好像是疯狂的举动,但早在两百年之前,就被英帝国的缔造人证明是最好的补充水分的方式。

  一千五百吨级的“托巴戈之星”货轮在河道里溯流而上,靠上了指定的泊位,等待着天黑。在凉爽的黄昏,它卸下了货载,包括一只以美国外交官罗纳德·普罗克特的名字托运的保税木箱。这只箱子被搬进了围在栅栏内的保税仓库里,等待提取。

  保罗·德弗罗已经花了多年的时间研究恐怖主义,不光是阿拉伯和穆斯林世界的恐怖主义活动。

  他早就得出结论,西方那种恐怖主义是出于贫困、源于“地球的弃儿”的传统说法,是很轻率的,是政治正确的振振有辞的说法。

  从沙皇俄国时期的无政府主义者到一九一六年的爱尔兰共和军,从德国的巴德—梅因霍夫帮、法国的指导行动、意大利的红色旅、德国的红军派、日本的联合赤军,到秘鲁的“光辉道路”、北爱尔兰的当代爱尔兰共和军和西班牙的“埃塔”,恐怖主义者全都来自出身优越,受过良好教育,心灵空虚,自我放任的中产阶级理论家。

  在对这些组织作了全面研究之后,德弗罗最后深信,这个推论可适用于它们的所有头目,那些自我吹嘘的所谓工人阶级的斗士们。这个推论,如同在西欧、南美和远东一样,也可适用于中东。伊马德·穆格尼亚、乔治·哈巴什、阿布·阿瓦斯、阿布·尼达尔以及其他所有的阿布们,全都出身优越。他们大都具有大学文凭。

  按照德弗罗的理论,那些能够命令别人去餐厅里安放炸弹,然后幸灾乐祸地观看其结果的人,全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怀有满腔仇恨。这是一种“天赋”。首先是仇恨;目标可以在以后找到,而且通常总会找到的。

  动机也是在仇恨之后出现的。它也许是布尔什维克革命、民族解放或者其他上千个动机;也许是反资本主义的热情,也许是宗教狂热。

  但首先是仇恨,然后是事业,然后是目标,然后是方式,最后是自我证明。

  德弗罗绝对深信,本·拉登的“基地”组织领导层正是这种形式。“基地”的共同创始人,一个是来自沙特阿拉伯的搞建筑的百万富翁,另一个是来自开罗的执业医生。至于他们对美国人和犹太人的仇恨是世俗的还是宗教的,这并不要紧。对他们来说,美国和以色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满意,只有彻底毁灭才能让他们高兴。他们憎恨美国,不是因为它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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