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制服的卫兵们从右侧靠海岸的那些营房里鱼贯而出。其中一人把一只哨子含在了嘴上。德克斯特什么也没听到,但从农田里出现了十二条德国短毛猎犬,大步慢跑过来,听从呼唤进入到营房附近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显然它们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它们聚集在几只盛放着荤腥食物的盘子周围,把肉撕成碎片。
这告诉了德克斯特太阳下山后这里是什么情况。当职员和劳工分别进入他们各自的院子里去休息之后,这些狗被释放出来,去面积为三千英亩的农田上巡逻。它们肯定已被训练得不去理会那些牛、羊和猪等家畜,但在那里徘徊的盗贼可就活不成了。它们数量太多了,一个人寡不敌众,夜间潜入是不可行的。
观察者深藏在浓密的树阴之中。坡下如果有人抬头去看山头,是看不见望远镜片上的太阳反光的,也看不见那个穿着迷彩伪装服的一动不动的身影。
早晨六点半,当农场准备停当后,铁器又敲响了——召唤工人们去劳动。他们鱼贯地走向把村子与农场分隔开来的那道高高的大门。
这个大门远比从机场通往庄园的那道更为复杂。它由左右两扇组成,朝着农田的方向开启。门内已经摆放了五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分别坐着一名卫兵。其余的卫兵站在他们身后。
劳工们排成了五列纵队,在一声吆喝命令下,他们拖着脚步朝前走动。队伍前面的人都在桌子前弯下腰,把挂在脖子上的一块身份识别牌递交给坐在桌后的卫兵检查。牌子上的号码经检查后又被输进了数据库里。
工人们肯定是已经按照编号分好类别,按类别排在各自队列里的,因为在卫兵点头通过之后,他们分别走到一名负责的小组长那里报到。每队大约一百人,去执行分配给他们的任务,在那条大路旁边的一排工具房停留一下,领取他们所需要的工具。
有些人要去田地,有些人要去果园,还有些人要去牲畜饲养场、磨房、屠宰场或食堂的厨房。在德克斯特观察期间,这个巨大的农场出现了生机。但安全保卫工作丝毫没有放松。当村子最后走空之后,双扇大门合上了,卫兵们各就各位,德克斯特集中注意力观察着安全警卫工作,努力寻找着他的切入口。
上午,莫伦诺上校派出去的部下手持外国护照回来向他汇报。
在东方的法属圭亚那首都卡宴,当局没有浪费时间。他们很不高兴,因为他们的三名无辜的垂钓者因渔船在海上发生故障的罪名而遭拘留,还有五名工程技术人员也遭到了没有正当理由的羁押。所有这八本护照都被查明是百分之百的真实,它们的主人应予立即无条件释放。
在西方的帕拉马里博,荷兰使馆对他们的两位公民,说法也是相同的,护照是真实的,签证是齐全的,还有什么问题?
西班牙使馆已经闭馆下班了,但莫伦诺上校从中情局情报官那里得到保证说,亡命者身高约为一米七五,而那个西班牙人身高超过一米八。那就只剩下了来自伦敦的亨利·纳什先生。
秘密警察局头子命令他在卡宴的人回家来,命令在帕博的人去查访每一家租车行,以查明那个伦敦人到底租了一辆什么类型的汽车,它的牌照又是什么。
上午时,山上的暑热增强了。在距静止不动的观察者仅仅几厘米的地方,一条头部后面竖着红翎颌的蜥蜴在能把鸡蛋烫熟的岩石上爬来爬去,注视着这位陌生人,察觉到没什么威胁,于是掉头去赶它自己的路了。悬崖上的吊杆旁边有了动静。
四个身强力壮的人把一艘装在挂车上的铝合金巡逻艇推到了一辆路虎越野车后面,挂上拖钩。越野车把这艘小艇拖到一台油泵旁,给它加满油。如果不是在船中部架设着一挺点30口径的勃郎宁机关枪,这艘船跟一般的休闲游艇没什么两样。
当这艘小艇作好入海准备之后,它被拖到了一根吊杆的底下。从一只长方形的吊架垂下来四条尼龙索,搭在船壳的四个点上。这艘载着船员的巡逻艇被吊起来,转向悬崖外面的海洋,又慢慢地落到水面上。德克斯特看着它从视线里消失了。
几分钟后,他又在海上看见了它。船上的人收起两张鱼网和五张虾网,起获鱼虾之后,重新放上鱼饵,再把它们放回到水中,然后他们去巡逻了。
德克斯特已经注意到,如果缺少两件生活必需品,那么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切全都会陷入瘫痪。一是汽油,用以驱动设在码头仓库后面的发电机。整个农场的每一台设备和马达,从大门的启闭到磨面到床头的灯光,都需要电力。
另一个要素是水,源源不断的新鲜、洁净、清澈的水。这里的水源来自他在航拍照片上第一次见到过的那条山溪。
溪水现在就在他身下稍微偏左一侧。它源于山上的雨林深处,从山腰里冒出来。
溪水由半岛上方六米处流出来,翻滚着冲下山岩,形成了几段瀑布,然后流入专门为它修建的一条混凝土水渠之中。从这里开始,人工代替了大自然。
要抵达农田,溪水必须从观察者身下的机场跑道底下穿过去。在建设机场时,肯定已经在跑道下面设置了坚固的方形涵洞。从跑道底下另一边流出来之后,经过导向的溪水又流经铁丝网底下。德克斯特估计水道中肯定设有不可逾越的铁格栅。如没有格栅,那么任何人都可以在机场一边滑入到水流之中,从底下通过铁丝网,利用沟渠和流水以避开那些徘徊的猎犬。不管是谁搞的设计,肯定不允许发生那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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