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轿车开到了关塔那摩湾E营,在同一栋牢房前停了下来,另一组人下了车。在那间空囚室里,进来一个穿着橙色连身囚衣和软底凉鞋的男子。刚才失去知觉的阿富汗人,在被盖上白布抬走之前,已被拍了照片。他们参照这些照片对这个冒名顶替者的胡子和头发做了些修剪。落在地上的每一根毛发都被捡起来拿走了。
一切都结束后,这几个人低声向他道别,然后就离开了,从外面锁上了牢门。二十分钟后,警卫人员回来了,他们感到有些神秘,但没有好奇,也没去打听。
他们望着这名熟悉的囚犯,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当AC—130运输机对准麦科德的总部基地缓缓下降时,清晨的太阳刚刚从喀斯喀特山脉的峰顶升起。基地司令官已获知这是中情局的货物,是他们荒野森林里那个研究所的最后一件高科技设施。即使是他这个级别,也无须知道得太多,于是他也没多问。书面手续一应俱全,“奇努克”直升机就在旁边等待着。
在航程中,阿富汗人苏醒过来了。箱顶上的那块活动板开启着,大力神机舱内的空气已经加了压,空气很充足,也很新鲜。那个负责押送的人微笑着,递上食品和饮料。囚徒要了汽水,用吸管吸饮。
使押送人感到惊奇的是,那囚徒还能说几句英语,显然是在关塔那摩羁押的五年间学到的。犯人在旅程中只问了两次时间,还有一次他低下头做祈祷。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说。
在飞机降落前,箱顶上的木板归位了,等在旁边的叉车司机绝对想不到,他从大力神机舱尾部叉起来准备装上奇努克直升机的会是一件非同寻常的货物。
艉舱门又关上了。木箱内的一盏照明小灯依然亮着,但从外面是看不到光亮的,也听不到声音。那个囚犯的表现,就像押送员后来向中情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报告的那样,像一只乖乖的猫,一点儿麻烦也没有。
虽然是二月中旬,但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只是寒风刺骨。在那座木屋外面的停机坪上,巨大的双桨式奇努克直升机降落下来,开启了后舱门。那只大木箱仍留在飞机上。让两名乘客直接从木箱里出来卸到雪地上比较简便。
当木箱的后壁打开时,两个人都已冻得瑟瑟发抖。关塔那摩的劫持小组也随着大力神运输机和奇努克直升机飞了过来。他们等待着办理最后的手续。
在绑绳松开之前,囚犯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然后他听从吩咐站起身来,走下跳板,来到雪地里。驻守的警卫人员,共有十个,站成了一个半圆,枪口都指着他。
在如此庞大的押送阵容下,他们走得很慢。阿富汗人走过停机坪,走进木屋,进入为他准备的居室。房门关上,冷空气被挡在了门外,他这才停止了颤抖。
在这间宽敞的囚室里,有六名警卫站在他的周围监视着他,最后他的镣铐被卸去。之后,警卫们缓慢地倒退着离开了房间,铁制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屋子还算不错,但无论怎样,还是一间囚室。他回忆起在法庭上的宣判。那个上校法官告诉他,他将被送回阿富汗。他们又说谎了。
晌午时分,炽热的阳光照耀着古巴,这时候,另一架大力神运输机呼啸着掠过天空准备着陆。这架飞机也配有长途航程的装备,但与那架魔爪不同,它没有武装到牙齿,而且也不属于美军特种部队。它来自美国空军运输部,载运一名乘客去地球的另一边。
舱门“呼”的一声被打开了。
“囚犯伊兹玛特·汗,站起来!面朝墙。摆好戴手铐的姿势。”
一条链子缠在囚犯腰部,铁链垂落下去与脚踝上的镣铐拴在一起,另一副铐住手腕,让两手紧靠在一起垂在身前。囚犯这个姿势只能拖着脚步行走。
在六名武装卫兵的警戒下,走到牢房的尽头只是一段很短的距离。那辆戒备森严的卡车车厢尾部装有踏板,在司机与囚犯之间有网状隔板,车窗也是全封闭的。
当囚犯被命令从车上下来,走到机场上时,他在强烈日光的刺激下不停地眨着眼睛。
他摇摇他那头发蓬乱的脑袋,看上去一脸迷惘。眼睛习惯了强光以后,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了等待在那里的大力神飞机,还有一群美国军官在凝视着他。其中一个军官走上来招手示意。
他顺从地走在被太阳烤得发烫的沥青路面上。虽然他戴着手铐脚镣,但仍有六名卫兵一直走在他的周围。他转过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度过了五年悲惨岁月的地方。然后,他慢慢地走入飞机的机舱。
在机场控制塔调度室下面一层的一个房间里,两个男人站在那里注视着他。
“你们的那个人上路了。”美国中情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说。
“万一他们最后发现了他的真面目,”英国秘情局中东处处长史蒂夫·希尔说,“唯愿真主对他慈悲。”
第四部 旅程
这是一次漫长而疲惫的航程。机上没有昂贵的加油设施。这架大力神只是押运囚犯的飞机,是帮阿富汗政府一个忙,本该由他们去古巴押解他们自己的人,但阿富汗根本没有飞机能完成这项工作。
他们飞过了位于亚速尔群岛和德国拉姆斯泰因的美军基地。第二天傍晚,这架AC—130运输机朝着荒凉的沙马利平原南缘的巨大的巴格拉姆空军基地缓缓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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