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_[英]弗·福赛斯【6部完结】(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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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三,在格兰特路桥边一个熙熙攘攘的大市场里,他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这位腋下夹着爬行动物教科书的年轻学生逛进查特基先生的热带鱼和爬行动物商店时,店里还没有顾客。他发现老店主坐在半暗半明的店铺后部,周围全是一个个鱼缸和前面装有玻璃的箱子。在炎热的白天,箱子里面的蛇和蜥蜴都在打盹。

  查特基先生对学术界人士并不陌生。他向几个医疗中心提供研究和解剖的标本,偶尔还有利润丰厚的国外订单。当学生向他解释要买什么东西时,他会意地点了点长着白胡子的脑袋。

  “哦,是的,”这位年老的商人说,“我知道那种蛇。你来得巧,我正好有一条,是前几天刚从拉杰普塔纳送来的。”

  他把拉姆·拉尔领进一间密室,两个人默默地透过玻璃凝视着这条蛇。

  教科书里把这种蛇称为Echis Carinatus,书的作者当然是一个英国人,但他用了一个拉丁学名。在英语里,这是锯鳞蝰蛇,在所有致命的蛇类中,它体型最小,毒性也最强。

  教科书说,这种蛇分布很广,从西非向东北直到伊朗,从印度到巴基斯坦,都有它们的存在。它们的适应能力很强,从潮湿的西非丛林,到冬季寒冷的伊朗高原,乃至炽热的印度山地,它们几乎能在任何环境下生存。

  箱子里的树叶下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教科书介绍说,这种蛇身长九到十三英寸,很细。身体呈褐绿色,有浅色的斑点,有时会和周围的环境混在一起,难以分辨;身体侧面有一条颜色稍深的波浪形线条。它是干热环境中的夜行动物,白天炎热时则会躲起来。

  箱子里的叶子又唰唰地骚动起来,一个小小的脑袋出现了。

  教科书解释说,抓捕这种蛇特别危险,它杀的人比赫赫有名的眼镜蛇更多,主要是因为它太小,稍不注意,手脚就会碰上。教科书的作者还加了一个脚注,其大意是吉卜林在他的名作《里基·蒂基·塔维》中提到的那种小小的致命毒蛇,肯定不是能长到两英尺长的金环蛇,更有可能是锯鳞蝰蛇。作者显然很乐意搬出名人吉卜林来证明其描述的准确性。

  箱子里,一条黑色的叉形小舌头正从玻璃的另一侧伸向这两个印度人。

  警惕而易怒,这是那位过世已久的英国自然科学家对Echis Carinatus的总结。它的攻击没有预告,毒牙很小,像两根纤细的荆棘,咬人后留下的痕迹不易被察觉。被咬伤的人也没有疼痛,但几乎必死无疑,通常只能活两到四小时,存活具体时间取决于被咬者的体重,还有被咬时以及被咬后身体的抵抗力。死因都是脑出血。

  “这个要多少钱?”拉姆·拉尔低声问道。

  老店主无助地摊开双手。“这么珍贵的品种,”他遗憾地说,“而且来之不易。五百卢比吧。”

  拉姆·拉尔以三百五十卢比敲定这笔买卖,把蛇装进一个坛子里带走了。

  作为返回伦敦的准备工作,拉姆·拉尔买了一盒雪茄,把盒子倒空,在盒盖上扎了二十个透气的小孔。他知道,这条细小的蝰蛇可以一周不吃东西,两三天不喝水,它只需要一点点空气。所以,他把蝰蛇和叶子装在雪茄盒里,重新封上,包装好,又裹上几条毛巾,这样即使是在旅行箱内,蓬松的毛巾也会留有足够的空气。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手提包,但回程买了一只廉价的软壳旅行箱,又从市场小摊上买了几件衣服装到箱子里,把雪茄盒放中间。在离开旅馆去孟买机场的前几分钟,他才锁上箱子。在回伦敦的航班上,他把箱子交给航空公司托运,手提行李则被要求检查,但并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星期五上午,印航的喷气客机在伦敦希思罗机场降落。拉姆·拉尔排到了前往英国的印度人长队之中。他证明自己是医学院学生而非移民,于是很快就被放行了。他赶到行李认领处时,正好撞见第一批行李翻滚着从传送带转出来,他的箱子就在这一批的二十多件行李之中。他提着箱子走进洗手间,从里面抽出雪茄盒,放进手提包。

  在无申报通道处,他又被拦下了,但受检查的只是他的箱子。海关人员扫了一眼他肩上的挎包,让他通过了。拉姆·拉尔坐上免费大巴,穿过希思罗机场来到一号航站楼,搭上了中午的机场班车到了贝尔法斯特。在喝下午茶的时间,他抵达了班戈,终于可以检查他带来的东西了。

  他从床头柜上取下一片玻璃,小心翼翼地将它插到雪茄盒盖与里面的致命毒蛇之间,然后才把盒盖打开。透过玻璃,他看到蝰蛇在里面转来转去。它停下来,一双愤怒的黑眼睛朝他瞪着。他放下盒盖,很快抽出了玻璃片。

  “睡吧,小朋友,”他说,“如果你想睡觉的话。明天上午,你就要为沙克蒂履行她交给你的使命了。”

  天黑前,他买了一小罐旋盖咖啡,把里面的咖啡倒入房间里的一只瓷壶中。早上,他戴着厚手套把蝰蛇从盒子转移到罐子里。愤怒的蛇一口咬住了他的手套,但他并不介意。到中午时,它又会有毒液了。他观察了一会儿玻璃咖啡罐里的那条盘成一堆的蛇,把盖子最后一次拧紧,放在饭盒里。然后,他就去赶工作班车了。

  大个子比利·卡梅伦有个习惯,他一到工地就会脱下外套,就近挂在钉子或树枝上。拉姆·拉尔注意到,在午饭期间,这个高大的工头一吃完饭,必然要走到外套那里,从右边口袋里掏出烟斗和烟叶袋,天天如此。惬意地抽完一斗烟后,他会磕掉烟灰,起身喊道:“好了,小伙子们,去干活了。”说完再把烟斗放回外套口袋里。在他转身回来时,每个人都得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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