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谁钓过鱼吗?”基里安问道。穆加特罗伊德和希金斯都摇摇头。“那我最好还是讲一下鱼咬钩时的情形吧。到时候再讲就太晚了。请过来看。”
南非人坐在钓鱼的那把椅子上,拿起一根鱼竿。“鱼咬钩时,渔线会突然从绕线轮拉出,绕线轮在旋转时会发出一种很尖锐的声音,这个你们应该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坐在这把椅子里,让·保罗或者我,就会把鱼竿交给他,明白吗?”
两个英国人点头答应。
“现在,拿起这根竿子,把竿柄插在两腿中间那个插座里。然后扣上这个狗扣,它的系带连在座椅的框架上。如果竿子脱手,我们也不至于会损失昂贵的鱼竿和渔具了。现在看看这个东西……”
基里安指向从绕线轮上突出的一个黄铜轮子。穆加特罗伊德和希金斯都点点头。
“这是一个滑动离合器,”基里安说,“当设定承受比较轻的拉力时,比如五磅重量,在鱼咬钩时线就会自动放出,绕线轮会转动,发出的咔嚓声快得如同尖叫。在作收线准备时,动作要快,因为放出的渔线越长,你要把它收回来的时间也就越久。你可以这样慢慢向前转动离合控制器,其作用是使绕线轮收紧,直到渔线不再放出。这时,咬钩的鱼就会被船拖着走,而不是拉出更长的线。”
“然后你就收线,把鱼拉近。左手握住这里的软木柄,往里面收线。如果真是一条大鱼,用双手握紧,用力向后拉,直至鱼竿竖立起来。然后右手马上抓住绕线轮继续收线,同时在船尾把鱼竿朝下放。这样,收线时就容易了。再练习一次。双手握紧,向后拉竿,一边收进渔线,一边朝船尾下放鱼竿。最终你会惊喜地看到,你的猎物在船尾的泡沫中出现。然后,那个男孩会叉住鱼,把它弄到船上来。”
“滑动离合器和绕线轮铜壳上的那些标志是什么意思?”希金斯问道。
“它们标明渔线的最大拉力限度,”基里安说,“这些渔线的拉力限度是一百三十磅,湿线拉力要减去百分之十。为安全起见,绕线轮做上了标记,以便在这些标记相互对应时,也就是在渔线另一端的拉力达到一百磅的时候,滑动离合器将只会放出渔线。但要长时间地拖住一百磅的物体,别说把它拖过来,即使一直拖着,人的胳膊也会受不了的。因此,我们就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钓到了大鱼呢?”希金斯坚持这样问下去。
“那样的话,”基里安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鱼拖累,把它拖垮。这会是一场拼搏和较量。你只有让它拖走线,把线收进来,再让它顶着压力拖走线,再收线,就这样反复放线和收线,直到鱼筋疲力尽再也不能拖线为止。但如果真的遇上一条大鱼,我们还是有办法对付它的。”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前进号”在三十分钟内驶过三海里,进入了上下翻飞的燕鸥群中。帕蒂安先生减小油门,渔船开始在他们身下看不见的鱼群上方巡航。小鸟不知疲倦地翩翩起舞,在离海面二十英尺的低空盘旋,头朝下、双翅平直,直到它们锐利的眼睛发现汹涌浪峰上的某个亮点,然后它们就会降下来、翅膀后缩,尖尖的喙朝下,一头扎进涌浪里。
须臾间,一只鸟就从水中出来,嘴里衔着一条拼命挣扎的银色小鱼,它随即把这鱼吞进自己细细的咽喉里。它们就是这样,生命不息,捕食不止。
“我说,穆加特罗伊德,”希金斯说,“我们最好确定一下谁先钓第一条鱼,我们抛钱币来决定吧。”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毛里求斯的卢比硬币。他们分别掷了一下,结果希金斯赢了。不一会儿,内侧的一根鱼竿被猛烈地拉弯,渔线咝咝响着放了出去。绕线轮转动起来,先是发出呜呜声,然后是吱吱的尖叫声。
“我的。”希金斯欢快地喊道,随之跳进转椅里。让·保罗把鱼竿递给了他。绕线轮还在转动出线,但这会儿慢了下来。希金斯把竿柄朝下插进插口里,扣上狗扣和绳索,开始关上滑动离合器,几乎是同时,出线停止了。鱼竿的尖梢弯曲着。希金斯左手握竿,右手去收线。竿子更弯了,但收线在继续。
“我感觉到它在拖线。”希金斯喘着粗气说。他继续收线,这时候,渔线收进来时已经没有拖力了,让·保罗在船尾探出身,用手捏住渔线,把一条僵硬的银色海鱼扔到船上。
“鲣鱼,大概有四磅重。”基里安说。
小男孩船工拿起一把钢丝钳子,把鱼钩从鲣鱼嘴里摘了下来。穆加特罗伊德看到那条鱼银白的肚子上长着和鲭鱼类似的蓝黑色条纹。希金斯有些失望。大群的燕鸥在船尾俯冲,它们现在已经穿过了鲱鱼群。这时刚过八点钟,渔船的甲板上暖洋洋的,令人感到舒适。帕蒂安先生以一个舒缓的弧度把“前进”号调转回来,朝着鱼群及标志着它们的位置、正在俯冲的燕鸥驶过去,他的孙子则把鱼钩和鱼饵重新抛入海中,开始下一轮。
“或许我们可以用它来做晚餐的菜肴。”希金斯说。基里安遗憾地摇了摇头。
“鲣鱼是作鱼饵用的,当地人只用它做汤,但味道不怎么样。”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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