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担心如果里头的东西有个什么万一……」
栞子小姐没有看着对方的眼睛,缩着身体回答。大概是鹿山义彦的态度落落大方,他们两人的互动看来就像老师在骂学生。
「然后呢?保险箱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我只听说是与江户川乱步有关系的珍贵物品。」
「关于这个部分,我没听说……」
「你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却愿意帮忙吗?但是,为什么旧书店要处理这件事?」
「令尊……鹿山明先生,呃,过去经常光顾敝店……因为这个缘故,来城女士委托我们帮忙破解密码……」
她说话还是一样结结巴巴,不过说得简单易懂。没必要连帮忙打开保险箱之后,可以收购藏书、看看保险箱内容等一一交待。
「这样啊……」
不晓得为什么,义彦眉间的皱纹消失了。他伸手按着太阳穴,茫然朝下看着茶几边缘一带。
「……在鎌仓那个房子里收集那么多旧侦探作品的人,真的是我父亲和祖父吗?」
「我没有见过他们两位……不过,根据敝店的顾客名册,上头的确留着鹿山明先生的名字和鎌仓的地址……呃,不好意思,请问您不知情吗?」
「不知道……」
他低语,伴随一声叹息。我终于见到这个男人出现普通人的反应了。
「说起来,我根本没听说过那栋房子的存在。父亲猝逝后,我们看到遗书也很惊讶。家里的人大家反应都一样。似乎只有父亲的顾问律师老早就知道一切……」
我身旁的栞子小姐点头点得有些迟疑。一下子扯到私事,她似乎犹豫着不知道该在哪个时间点开口。
「结果,事情依照遗书进行。对我们来说,那个人的存在公开了也会很困扰……也希望你们把这些情况考虑进去。」
「当、当然。请……放心……」
很遗憾,我家老板在这种时候还是会结巴。大概是无法放心吧,鹿山义彦的眉头再度深深皱了起来。
我稍微了解状况了。看过这栋宅邸就能明白,鹿山家的人拥有相当雄厚的资产,我原本以为他们与来城庆子会为了分财产而起纠纷,看样子并没有。
鹿山义彦反而害怕身为「教育家」的父亲多年来包养女性的事情为世人所知。继承父亲成为校长的这个男人,想必有许多地方必须费心注意吧。
他会不情愿地与我们这两个陌生人谈话,或许也是不希望刺激来城庆子,所以没有拒绝。
「您……拜访过銾仓的来城女士家吧?」
栞子小姐问。
「地震过后,第一次去……在那之前只有在电话上谈过。」
「为什么突然亲自碰面了呢?」
对了,那对姊妹也说过:「可是直到前阵子,他们都不愿意。」表示见面是最近的事。
「我总不能拒绝病得那么重,甚至遗受伤的人吧。」
鹿山义彦回答:
「最近半年左右,对方不再找我们谈什么,我正觉得奇怪,问了我们家律师后,才知道他曾经多次有事前去拜访,对方却都不在家。当时大概已经住院了吧。」
来城庆子半年前接受过手术。符合我们听说的情况。
「她似乎一直以为我这里有钥匙和密码。一知道不是这样,她似乎很不知所措。我说姑且会帮忙找找钥匙就离开了,可是……」
鹿山义彦轻轻摇头。虽然听不太出来,不过隐约能够感觉到他对来城庆子的同情。
「请问……您调查过来城女士的经历和家人吗……?」
我想起昨晚栞子小姐提过,必须留心来城女士姊妹俩的行动。她也想收集关于她们两姊妹的资讯吧。鹿山义彦似乎抓不着这个问题的企图,不过回答没有太犹豫。
「调查过了。她是宫城县人,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外甥。父母亲在二十年前就过世,家里也没有算得上亲戚的亲人……这些事情你们不清楚吗?」
「……她、她没有提到自己的事……呃,为了找出密码,我希望多了解一点来城女士的事情……如、如果方便的话,您能否告诉我鹿山明先生与来城女士认识的经过呢?」
她的态度依旧低调,不过问题却相当大胆。鹿山义彦的表情变得苦涩——但是,或许是注意到即使回避问题也没有意义吧,于是他瘪着嘴开始说明:
「……那位女士不是在富裕家庭中长大,上大学也是靠领私人奖学金。那个提供奖学金的财团理事就是我父亲……学生毕业时会举办联欢会,理事也会参加,听说他们就是在会上认识的。她原本似乎有意继续上研究所,打算成为研究员。」
「研究员吗……」
「听说她专攻近代大众文学……特别是初期的侦探小说。当然也包括江户川乱步。」
那类型的联欢会,话题很自然会提到学生的专攻。结果双方就在意想不到之处找到同好了。
「我从我家律师那儿听说,他们刚认识的前几年,只是定期会碰面、聊聊兴趣而已。父亲请她吃饭,或是介绍打工……他也经常为其他年轻人做这些事。他天生就喜欢照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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