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白了,但因为缺乏证据,所以不成立。」
「对于这件事,栞子小姐说了什么?」
「我不清楚,不过她好像不是很在意,只说了这也没办法。我们不是真的没办法,对吧?」
文香看来无法接受,但当事人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我不清楚。她既然没有对于田中偷偷潜入医院一事报警,想必也知道必须承担判决时举证不易的风险。
「欸,不过他还是必须在牢里待上几年,大概也不会有提早假释的机会。」
听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短期之内,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姑且不提刑期,我突然对栞子小姐去旁听判决的动机感到好奇。重要的审判既然早已结束,这样更显奇怪。该不会这件事与延后答覆我的表白有关吧?
「嗯?我原本想说什么……啊,对了,姊姊今后也麻烦你了。我要忙着准备大考,所以希望五浦哥能帮忙注意我姊,我不希望她再出什么事了。」
虽然很想问她——监护人到底是你还是你姊?不过我也抱持相同的看法。姑且不管表白回覆的结果,我认为至少应该先问清楚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知道了。我会注意。」
我说。
6
隔天早上,我很快就完成开店准备。为了通风,我把外头的玻璃门打开后,回到店内后侧。
栞子小姐在柜台内数着零钱,数完就放进收银机里。我趁着她忙完关上收银机时开口,开店前的这个时候,是最能够好好说话的时间。
「现在方便吗?」
她拿着数零钱盒回头看向我。我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如果在这里犹豫的话就输了。
「我可以等你愿意回答时再答覆我表白的结果,但你可以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吗?」
她的黑色双眸突然转向别处。长睫毛真美。
「这件事和你去旁听田中敏雄的判决有关系吗?」
「……你听小文说的?」
「是的。」
她蹙眉表示不悦。
「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说出去呢……和那场判决没有关系。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告诉大辅先生,对不起。」
她不带情感的致歉话语让我气恼,应该可以换用别种说话方式吧。
「我只是怕万一出事,我也会担心。」
受到她的影响,我的声音也变得冷硬。她眯起眼镜后侧的双眼。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与其在乎这种事,不如好好工作。」
她的话中带刺。被她这么一说,我岂能继续缄默。这个家伙难道忘了自己曾经差点没命吗?
「我一直在想,你不会隐瞒太多自己的事了吗?」
我不自觉放大了音量。另一个冷静的我在脑袋角落里警告自己——这样争执不要紧吗?然而我还是没有打算退缩。我相信她也一样。
「你在想什么、又有什么打算,稍微告诉我一点有什么关系?我也有不知所措而感到困扰的时候啊!」
「你……可、可是,我说请你等我回覆,你不是说『没关系,我等』吗?」
「我说的不只是这件事,而是包含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别现在这时候才突然提起。我也很困扰啊。我不说……当然是有原因的。」
「所以我才问你原因是什么啊。」
「你没听见我说的吗?这明明是我的私事,你为什么非得这样苦苦追问?」
「因为我喜欢你!」
店里顿时一片安静。一开始的针锋相对最后变成以莫名其妙的表白收场。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还在苦恼着,却听见椅子突然喀咚一响。栞子小姐坐在椅子上颤抖着肩膀,看起来似乎——不是不舒服,她连太阳穴都红了。
「你、你别突、突然说那种话!……太狡猾了。」
她紧闭双眼,用数零钱盒遮住低俯着的脸。
「这样、我、我没办法、工作……」
她挤出细小的声音。我咽了下口水,没有多余的心力揶揄她怎么比我第一次表白时更害羞,一看到她这种反应我就失去了理性。我缓缓拿开数零钱盒,她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抵抗。我正想要摸摸她烫红的脸颊时——
「……打扰了。」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战战兢兢转过头,只见穿着户外网格背心的小个子男人正尴尬地摸着他的和尚头。
「在这种时候打岔真是抱歉!我是来卖书的……」
志田说完,将双手提着的两个大袋子高举到眼睛的高度。
「我马上回来。」栞子小姐说完就躲进主屋去。大概是进去深呼吸恢复冷静吧。我只好负责收下书,把收购单交给志田。我们两人好一阵子没有开口说话。
此时还不到开店时间。
我甚至没有勇气确认他听见了多少我们的对话,顶多只能从他温暖安慰的眼神,猜出他大概从「因为我喜欢你!」的时候已经在店里。我拚命忍住想要大叫逃走的心情。
「……我说。」
志田一边拿原子笔填单子,一边小声说。
「怎样?」
「年轻真好。」
「拜托,别提了。」
「我不是要取笑你,只是觉得你们有许多时间可以像这样待在一起又分开,生气或欢笑,真好……和我这种老头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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