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今天真的突然觉得很害怕。”我说。
徐凡留下来,跟我睡一个屋子同一张床,这不是第一次。说到害怕,这是真的。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只是哭,很悲伤,父亲去世几个月后,我的内心感到荒凉,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如今的感觉似曾相识。这一夜,很糟糕,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董瑶玉,她向我走过来,我看得见她的动作,却听不到她的声音,我不知道她向我传达什么,这时,梦醒了。
“啊!”
我长出了一口气,坐起来,徐凡在一边睡着。白天没有想董瑶玉,晚上竟然进到我的梦里。我思考着这个梦,虽然我会解梦,却被自己的梦难住了,难道真的是“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了?我不大相信,这个梦一定还预示了别的什么。
“你怎么了?”徐凡也醒了。
“哦,我刚才做了个怪梦。”
“解梦先生被梦吓到了?”徐凡笑了,“说来听听。”
我把梦到的告诉了徐凡。徐凡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你确实爱上她了。”
“嗯,就算我承认吧。”我说,“这个梦也一定还有其他的含义。”
“什么含义呢?先睡觉吧。”徐凡说,“明天你还要出摊儿,到时有的是时间想。”
“嗯,那就睡觉了。”我说。
“你这么想她,以后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制造机会。”徐凡说。
“睡觉吧。”我说。
徐凡和我都不再说话,其实我没有睡着,还在想着这个梦,我看得到她,却听不到她的声音,难道说……
第二天,我照常出摊儿,虽心神不宁,生意却超好。
第一个来摊子前测字的是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眉头紧皱,从打扮上看,他应该是做账房先生的。
“王生,我儿子今年二十,他身受重伤,我来找你测一个字,预知一下他的吉凶。”
“什么字?”
“‘魁’字。”这位先生说,“我儿子出生时我就梦见这个字,一直以为他能高中魁元。”
“这个字并不吉利,恐怕你儿子不愿意亲自告诉你,才让你来问我。”
“怎么说?”
“‘魁’字可拆成‘二’‘十’‘鬼’,便是难活过二十岁的意思。”
“这……”
“而且,我猜你儿子是因为跟人发生冲突才重伤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斗’字啊。”
打发走这位先生,我轻轻摇了摇头。一梦二十年,结果却如斯。
接下来又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上去也是忧心忡忡,他拿了一幅字来测,为一“齿(齒)”字。
“王生,我弟弟外出十几年没有音讯,你帮我测下吉凶。”
“他恐怕已经长眠于外了。”我看这个字,思考了片刻说。
“请详细说一下。”
“‘齿(齒)’为‘岁(歲)’字头,太岁当头,下边如同重重险恶,又似一‘凶’字。以此来看,他已凶多吉少。”我说,“敢问他今年多少岁?”
“现年三十六岁。”
“那便无望了。”我摇了摇头,“‘齿’代表年数,普天下没有三十七颗牙齿的人(成人为三十六颗),你现在拿‘齿’字来测,我想他难以生还了。”
“唉,果真如此。”来人叹了口气说,“一位朋友已经带来噩耗,我弟弟在外重病而死,妻子也改嫁他人。这位朋友帮他买了棺材下葬,他病重不能写信,便让朋友带一缕头发回来,我们全家人不敢相信才来测字询问。”
此人说完转身离去了,我又摇了摇头。时也、运也、命也。看来一个人若孤身离开家还真凶多吉少。
之后来的是个年轻人,年龄与我相差不多,看上去也是满脸焦急,他来到我摊子前迟疑了一下,才走过来。
“王生,我父亲病重,我来测字算算他的吉凶。”
“那请写字吧。”我将笔和纸递了过去。
“就这个‘茶’字吧,我父亲一生都是茶农。”年轻人写好字放下笔。
“照这字来看,不吉啊。”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吉?请讲。”
“‘茶’字上为‘草’,下为‘木’,中间为‘人’,草木中人,怎么能期望活得长久?”
“如此?”年轻人说,“那我再测一字如何?”
“好吧,你再写一字。”
“就‘水’字吧。”年轻人思考了一下,又写了个“水”字。
“‘水’字也不吉利,似‘永’而无头,即不能长久,水在五行中被土克,土为葬用,因此怕你父亲已不远黄泉路了。”
“那……”
“三天。”我说,“水在五行中为第三,怕你父亲熬不过三天。”
“哈哈哈哈……”年轻人突然狂笑起来,付了字钱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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