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徐凡、姜成顺两个人不同,我在师傅的得意门生之列,成为重点栽培的对象,主要因为我听话、肯学。徐凡、姜成顺和我会成为好朋友,完全因为同住在一个县。书院里的学生间经常发生殴斗,以地域为帮派,而徐凡从小练过武,书院里没人敢惹他,姜成顺和我也沾了光。学了三年,我们一起走出书院,回到县里,现在对师傅和其他同窗的印象已经不多了,能想起来的就是一些乐子。即使这些乐子,我们再细想,也是往事不堪回首,因为只有蠢笨才会惹出乐子,我们不想承认这一点,毕竟我们也闹出不少乐子。
姜成顺不聪明,但绝对算不得笨,至少我这样看。只是我们师傅的期望值过高,大约希望他的弟子都穿上朝服站到皇帝的金銮殿上当大学士。实际上,他的弟子中目前出现俩芝麻官算不错了,而且当初还都跟他关系不好。其实很多人都不会走仕途这条路,后来听说我们的师傅过于失望,回老家隐居去了。
从我家走到姜成顺家差不多要三刻钟。这时节他家里有点儿忙,他爹就雇了两个帮工,不忙的时候姜成顺搭把手儿就够了。他家磨坊和住的房子之间砌了一面墙,有门洞通着。我先在菜市场买了些肉和蔬菜,之后直接走进他们家,青砖的房子,有些年头了。
“颂平,你来了啊?”姜成顺的娘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看到我便打了声招呼。
“姜大娘,成顺呢?”我问。
“哦,成顺在那院帮他爹忙着呢。”姜大娘说,“你找他有事儿么?”
“也没什么正事儿。”我说,“我也好久没过来了,来看看你们。”
“哟,这么客气,还买东西干吗?”姜大娘说,“你先进屋里边坐,我这就找他去。”
我也不客气,先进厨房,把东西放下,然后走进屋子里。姜大娘边甩着手上的水,边走到门洞那儿去叫姜成顺。
“成顺啊,颂平来看你啦。”姜大娘喊,“你快点过来啊。”
“哎,就来。”
我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不大会儿,姜成顺就穿着短袖的粗布衣衫从门洞走了过来,大约汗水流得过多所致,太阳下,皮肤泛着光。他先找手巾擦了擦身子,然后走进屋。
“颂平,今天没出摊儿么?”
“没出才怪。”我说。
“那怎么了,生意不好?”姜成顺诧异了。
“也不是,今天比较闹心。”我说,“所以没心情继续摆摊儿,就提早回来了。”
“哦,你为什么事闹心啊?”姜成顺坐下来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觉得呢?”我看了看姜成顺说,“还不就是男女之情。”
“跟董家小姐的?”姜成顺又问。
“要不还有谁。”我说。
“我说你啊……”姜成顺用右手食指点着我,晃着头,却没有说下去。
“其实我蛮羡慕你的,生活得够单纯,没有这么多事。”我说。
“我还羡慕你呢。”姜成顺说,“你有什么好怕的吧?”
“怕的多了,比如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我说。
“什么梦?”姜成顺说,“你不会自己解梦?”
我把昨天晚上留徐凡在我家住,还有我晚上做的梦都跟姜成顺说了,并且把梦的预兆也告诉了他。听完之后,姜成顺眉头一皱,也不再言语了。
“你怎么看?”我又问姜成顺。
“这个,我也不在行。”姜成顺说,“不过既然你知道这个梦很凶险,你还是该告诉徐凡和贺捕头。”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的事情也够烦了。”我说。
“但是事关你的性命啊!”姜成顺抬头看着我。
“是啊,我也知道。”我说,“所以我先来找你聊聊。”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直都没你们聪明。”姜成顺说。
“我觉得正因为你心思单纯,所以我才会更加需要听你的想法。”我说。
“呵呵。”姜成顺摇着头笑了,“还有这样的说法?不知道你在抬举我还是损我。”
“我说的是心里话啊,我一直都这样认为的。”我说,“你话不多,所以话更踏实。”
“哈,其实我还羡慕你们呢。”姜成顺说,“这么看来每个人的想法还真不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要好的朋友,我绝对不会说诓骗你的话。”我说。
“嗯,这我分得清。”姜成顺说,“你如果真的要我说,我就直说了。”
“你说吧。”我对姜成顺点了点头。
“董小姐那边,你先别考虑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事,想办法找人去提亲吧,我和徐凡都觉得你们很相配。”姜成顺说。
“真的?”我问。
“是啊,我们真的觉得你们很般配,而且你将来也未必只是个测字先生。”姜成顺顿了顿,又说,“你忘了在书院的时候,师傅多么器重你?”
“哈,他只是觉得我比较听话而已。”我说。
“不,我觉得不,因为我也听话不是?”姜成顺叹了口气,又说,“应该说你适合培养,当个官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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