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看着爷爷进屋去了,我和季北川对望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竟是都有些莫名的尴尬和紧张。
“一手哥哥,你也赶紧去睡会儿吧,我就在前头屋里睡了,要照看小哑巴他们。”季北川看了看我,微微低头说道。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也走去后面房子里,找了个小床,躺下来准备睡一会。
或许是累极了,又刚吃了饭,脑袋晕乎乎的,躺下没片刻的时间,就已经睡着了。
然后,这一觉似乎并没能睡多久的时间,然后隐约之间就听到前头屋子里,似乎有人哭了,声音一高一低的,然后下意识地就醒了,跑到前头屋子里一看,才发现是陈玉回来了,胡奶奶也一起带回来了,然后桌子上放着一个黑乎乎的,黑布包着的坛子,上面贴着胡大爷的黑白照片,似乎是骨灰坛。
见到这个状况,我知道胡大爷已经火化了,现在骨灰也带回来了,接下来就是要办丧事了。
正在哭着的人是胡奶奶,老人家这会子似乎明白过来了,知道胡大爷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就蹲在墙角,一直抹着眼泪。
陈玉和季北川都在安慰她,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也已经起来了,此时正蹲在门口抽着旱烟袋。
好半天的时间,陈玉抹着眼泪走了出来,对爷爷道:“刘大叔,我知道您是老神仙,今儿这事儿,不消说,只能劳烦一下您老人家,帮忙主主事,操办一下了。我毕竟是个女人家,很多抛头露面的应酬,不是很便当,也挪不开脸。”
听到陈玉的话,爷爷点点头道:“孩子,放心吧,我老人家没走,就是记着这个事情呢。这样吧,既然你开口了,那不消说,咱们现在就得忙活起来了。这头一条,得找一些帮忙的人手,想来胡老哥一辈子操劳,老兄弟应该不少,不知道有没有熟识一点的,可以请一些来。”
听到爷爷的话,陈玉无奈地摇摇头道:“哪有啊?胡大叔虽然一辈子积德行善,但是因为有这个孤儿院,哪还有人愿意跟他走得近?都怕散财啊。我虽然出来没多久,但是这个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现在镇子上有专门办这个事情的饭店,只要出钱就行了,他们自己就开拖拉机送东西过来,里里外外全部都给操办了。他们惯常做这个的,路子也宽,吹哇呱的人也能找来。我准备去找他们来帮忙搭棚子做饭。”
“吹哇呱”,是我们那个地方的方言,实际上说的就是在老人家丧事上奏乐的戏班子。早年的时候,这些班子,主要是吹唢呐、笙、箫、笛子什么的,偶尔有人在喜丧上唱唱花板,只是近些年,这些习惯渐渐改了,很多人家,老人去世了,请来的都是比较现代化的戏班子,电子琴、架子鼓,有专门的漂亮女人唱歌,然后村子里围着看,能热闹好几天。
但是,老人们,对这种新颖的形式,很不喜欢,感觉一点都不庄重,所以,很多时候,有人去世了,然后又是爷爷这种有经验的老人主事操办,还是会请专业一点的老班子来给唱唱戏。
“那得花不少钱啊,”听到陈玉的话,爷爷有些犹豫地说道。
“刘大叔,您放心,钱我有,”陈玉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钱,对爷爷道:“这个都是胡大妈给我,不知道是老人家攒了多久才攒出来了。”
我一看那钱,知道那是我卖镯子给胡奶奶的钱,估计是给胡大爷交了住院费之后,还剩下不少。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点点头道:“那好吧,那咱们分头行动,这些钱,你给我一张票子就行了,我去买点笔墨纸砚什么的,回头把里外的对子、白花什么的先挂上,你呢,就收拾一下,去请饭店的人,还有那吹哇呱的。”
“行,那这里就有劳大叔您了,”陈玉点头道。
“还有两个事儿,”爷爷皱皱眉头道:“棺材得有人去置办,顺便还要带一些纸人、花圈什么的回来。这也是一笔支出。买棺材这个事儿,你是女人家,不方便去,那地儿阴气重,我想让一手去办这个事情,你看怎么样?”
“行,我把钱给他,”陈玉说话间,招手叫我过去,开始点钱,准备付给我。
“陈阿姨,不用了,这钱我出了,放心吧,我肯定把事情办好。”我对陈玉说道。
听到我的话,陈玉和爷爷都是有些好奇地看着我道:“你哪来的钱?”
“你们别问了,总之我有,而且足足有余,不信你们看,”我说话间,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那是我上次卖镯子私自扣下的“中介费”。
见到这个状况,爷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我于是连忙解释这钱是别人赔给我的,然后我就把我被车子撞了的事情说了。
听了我的解释,爷爷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道:“回头我给你详细说说要买什么东西。”
“好,”我点头退到一边,然后爷爷又对陈玉道:“最后一个事儿,得有人去撒信。胡老哥平时肯定有来往的账本,找找看,然后再找个熟地面的人帮忙撒撒信,不然到时候没人来,可就不好了。”
撒信,也是咱们那边的土话,其实意思就是送口信的人,但是送的口信不是其他东西,都是红白喜事的口信。老农村的人,不像现在,可以电话,那个时节,通信落后,都要传口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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