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际轰然炸响,岚泉这么一提醒,我脑海中瞬间将壁画和那个梦境串联在一起,那时候,我在生死关头梦到苏牧北,他就是在那扇门之前,交给我海涵事务所的线索,这么说,那扇门该是阴间和阳间的分界线,是地狱之门。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岚泉说道:“至少我敢肯定,现在抬咱们走的,不会是人。”
“那一会怎么办,马新介说对讲机亮起来,让我们推开棺材盖。”
“马新介是恨你,想弄死你,说这些废话只是给老萧手下做样子,地狱是活人敢闯的吗?你说得你就信?”
“他恨我因为我是海涵,而你早就知道,你一直在利用我。”我底气不是很足。
“劝你省省吧,面对接下来发生的,才是咱们该想的事。”岚泉语气变得深沉有致。
这之后是我们之间有史以来最漫长的寂静,我心里没底,以往就算是有危机感,也不像这次让人摸不着头脑,地狱给人的概念太笼统,没人知道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当然,恰恰是这一点,给了我很广阔的幻想空间,心越加沉重,四肢越发冰冷。
“地狱什么样的?”良久之后,我问岚泉。
岚泉未及回答,石棺已经尘埃落定,我们全身一震摔到一块,感觉每个骨关节都要摔碎了。
“到地方了。”岚泉声音很轻,轻到不仔细听很容易漏掉。
我睁大眼睛盯着石棺盖子,眼见它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这条缝隙不算狭隘,外面有很刺眼的光亮,我什么也不看不清,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
半晌,我听到砰然一声巨响,棺材盖应声落地。
我觉得眼皮前面有一圈光晕,慢慢睁开眼睛,首先见岚泉跪坐在我一旁,背对着我四处打探。
“相信吗?我们来了地狱。”他梦呓一样说道。
我战战兢兢坐起身来,抬头是一片高深莫测的混沌,云彩红黑斑斓感觉是一张会跳动的巨幅油画,四周荒芜凄凉,尽是枯败的草地一眼望不到边。
无形间我有种错觉,好像是我们被人抬出地宫,来到另一个世界。
“会是幻觉吗?”我看向他的背影。
“抬我们的人不见了,没准是幻觉。”他说着回过头来,但转过来的却是一张枯毁腐坏的脸,他的美丽不复存在,那凹陷很深双眼,眼球已经烂掉,嘴唇微微裂开,像砍刀剁出的长伤疤,还没有一颗牙是完整的,倒是我还没尖叫,他先叫了起来。
他恐怖的脸孔扭曲起来,指向我道:“你怎么烂了!”
我魂飞魄散想要逃开,他追上来把我扑倒在地,骑住我说:“我是不是也烂了?”
他的音色还是清响如泉,我听着一愣,抬手向他摸去,他脸虽恐怖,可触感滑腻似冰,我不由暗暗惊讶,原来这也是幻觉。
面对这种模样的岚泉,我需要极长时间去适应,他也一样。
我们背靠石棺坐在地上,我摆弄身边的枯草,触感极为真实,但这些越是真实,我越打不起精神。
“我知道了,这里一定是地狱,而我们活人闯进来,要用死人的形象特征存在于此。”
我佩服他到五体投地,这种情况,他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他又说:“我们应该想办法离开这,不然你我现在的样子,就是死后的模样,不能让它成为现实。”
我暗笑,他想法简单的可怜,他以为这里是游乐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打起精神,我们去前面瞧瞧。”他口气十分温和,可怕的五官也柔化下来,怎么看怎么可笑,我相信他做鬼也是一只笑死鬼。
我们并排向前走,天上红黑斑斓的云彩,乍看很像极光。
转悠一个小时左右,我对这个叫地狱的地方有了大致印象,它没有任何事物是绝对的,比如一块草地,你上一秒看它是淡黄色,只需眼睛一闭再开,再看的时候,草地就是黑灰色的,还有岚泉也一样,他一个小时之内,脸上伤口千变万化,演示了上百种死亡特征,枪杀,刀杀、勒死、车祸、上吊、猝死等等。
我个人感觉还是心脏骤停猝死比较好,因为那样,他的脸才是完美的。
“后悔没带照相机,拍几张带回去,一定发财到爆。”
他说得我意兴阑珊,“你就相信咱们还能回去?”
“当然!这么吧,咱们打赌,如果我把你带回去,我利用你那件事就算扯平,从此以后再也不许提,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是最佳拍档!”
我点了点头算作同意,他来了精神,拍我肩膀意思跑一段路,幸好衣服完好无损不是烂的,否则我真怕自己没信心去面对这里的一切。
四周是杳无尽头的枯草地,这种枯燥的场景终被一团红云打破。
红云自天际卷卷而来,乍看像火烧云,云层深处又隐匿着一个黑色且巨大的阴影。
我们停下脚步,一起向它望去。
渐渐,一个巨大的齿轮冲破云层,使得阴影真相露白,那是一座移动城堡,繁琐的机械齿轮组合在一块,那巨大齿轮一走一过,在草地上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我们和它相距天涯海角,却还是能清晰察觉到地面的震动。
“什么鬼东西?”岚泉骂完之后,我眼见那个庞然大物加速向我们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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