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设和我在阳间见到的不大一样。
那时候苏牧北拜托我催眠莫言兮,这里一张桌子非常醒目,桌子光滑比镜面还亮,起码十分上档次。
而此刻,屋内是有一张桌子,不过是少腿的桌子,它一头趴在地上,朝门的两条桌腿还算稳固,却又结满了蛛网,蛀满虫洞,好像碰一下就会垮下来。
我走进屋子里面找小不点,头顶叮叮当当挂满未知名的装饰品,该是祭祀活动用品,在这种条件下找人仿是雾里探花,自然而然一无所获。
“小不点不在这,妈的莫言兮敢颠儿我。”我暗忖之后,正要折头去抓莫言兮那杀千刀的,他就出现在门外,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莫言兮探头往屋里面看,眼珠子贼溜溜地转,见我盯着他看,还朝我大板牙笑,我看了就火。
我冲上前去,抡起拳头要揍他,他怕得抱住脑袋,在门旁缩成一小团,嘟囔道:“海棠果,海棠果,小孩在海棠果那里。”
“狗屁海棠果!”我骂完这句,一脚蹬在他胸膛上面,他不倒翁一样,倒地之后又弹了回来,指向屋内,我的后面,叫道:“那个海棠果!”
我顺着他的手一瞧,还真在破桌子旁边见到一个海棠果,饱满丰润的果实透发着诱人的光泽,摆在那里引人发呆,说不出的刺眼,实在不该是阴间有的东西。
海棠果梗上还有一片绿叶,旁边一个摔碎的玻璃杯,我看到玻璃杯的时候,已经不由来到海棠果跟前。
把海棠果捡起来就像鬼催的一样,待我缓过神来,海棠果已经在手上了。
这小果实艳得玄乎,我感觉不好,看向莫言兮想要个说法,那家伙居然不见了。
海棠果在手里可又找不到人,我嘴里酸溜溜的,看着小果实直流口水,于是我拿住海棠果在西服上蹭了蹭,鬼使神差的咬上一口。
海棠果肉脆汁甜,爽口都是次要的,鲜美才是第一位,我没想到阴间海棠果这么好吃,正闭上眼睛享受回味,打算给海棠果做一首诗,我的留海忽然被一股旋风卷乱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水流湍急的淙淙声还传入我耳中,我未及睁眼人先愣了,心说我应该在屋子里才对,那么这阵风和水流的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我乍一睁眼,瞬时被眼前景象给震惊了,海棠果也直落在地上。
一条大河向东流,水势别提多么急了,河中间还有一座小岛,上面竟是有一颗结满黄金果实的大树,金灿灿的,华丽无比,霎时引起我对黄金的渴望,而莫言兮那栋破宅子早已不知所踪,我也没心情考虑这些,两眼眯黑朝那小岛冲去,眼中只剩那金光闪闪的黄金果实。
鬼迷心窍的时候,一个呼救声叫醒了我,而我一只脚基本站进水里了。
“救我!”
我闻言一愣,循着声音往大河下游一看,只见一条藕臂从激流中扑腾出来,时而还有一张粉白小脸冲破河面,大声向我呼救。
看到那张脸我猝然一呆,那简直就是姜不美的翻版,差不多是从姜不美脸上抠下来的美人儿胚子。
我僵在河边,心中开始揣度,“那是小不点?不能啊!小不点还是婴儿呢?不成是姜不美?”
英雄救美是我的信条,我心想可能是姜不美,立马连黄金都抛到脑后,黑眼风往河的下游冲去,我在岸上全速前进,很快超过那个落汤鸡,随后一个漂亮姿势入水,双手一探一收把人搂紧怀里,憋足一口气使身体浮上来,几乎没怎么游就上了岸。
这一来,我也一样成了水裆尿裤,看着那人一丝不挂匐在河边喘气,我眼前一阵发黑,因为他是带把儿的!是个爷们!看体貌特征和自然条件,该是不超过十五岁的娃娃。
“谢谢你了老大爷。”这孩子张嘴说话,河水就从嘴角流下来,看样是被水呛得要死,可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而且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称我是老大爷!
不过我没有恼火,反而自己留了个心眼,我不着痕迹后退一步,往那河边水洼中一瞄,一看之下才明白过味,原来他没有乱说,我的倒影果然就是个老头,应该说是在阴间我猛涨了四十来岁。
许久后,我把心态尽可能调整平静,问那娃娃是谁。
他抱住膝盖看我,笑得跟狐狸精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说起话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语气妖里妖气的不像好人,那笑容也不是男子汉该有的,还有一点是他那眼睛,瞳孔黑而深邃望不到底,被他定睛看着,我后背一阵阵发冷。
“你怎么来这的。”我又问。
他手扶住下巴歪头细想,叨咕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开始记得自己很小很小,小的走不动路,在一间屋子里面,还看一个海棠果,怎么到这里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意思很清楚不过了,他就是小不点,是苏牧北和姜不美爱的结晶,而且他的样貌也说明了一切,但我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没有预期中找到小不点那种兴奋。
“有你这样的孩子,你父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放声嘀咕,也不在乎他听见。
半晌,我皱眉把西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包住他的身子,拽他起来一块找出去的路,只是说来奇怪,我之前看到的黄金大树再也找不到了,我仔细在河面上留意,一点也看不出小岛存在过的痕迹,难道那些都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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