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跑回自己房间,望着四周,天啊,这个家是怎么了?父亲不是父亲,母亲不是母亲,妹妹不是妹妹……
五
宁宁在测谎室挣扎的时候,屈丽茹也挣扎徘徊着。
对于丈夫,她从心底感到他该死,自己如果有胆量的话,宁全福根本活不到现在。她也猜到是儿子干的,但她不想问,也不能问。
她倚着窗子,看着街上忙碌的人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啊!年轻时的行为不端,不仅影响了自己一生,也害了两个孩子。当她发觉宁全福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好男人的时候,她已经生下儿子宁宁了。当她把女儿抱到丈夫面前的时候,她失去了重新寻找幸福的念头,决定在忍耐中生活。忍耐丈夫找女人,忍耐丈夫把她当佣人,忍耐丈夫对女儿的嫌弃,忍耐丈夫酒醉后在儿子身上撒气。
丈夫对出落得花一般的女儿越来越“关心”。屈丽茹明白丈夫的心,但她保护不了女儿,女儿是她在丈夫手里的“短儿”。她也试图保护女儿,但是,丈夫凶狠的脸,让她胆战心惊。
就在乔纳纳失踪的那个夜里,屈丽茹发现宁全福成了禽兽。女儿拼了命要去报案,宁全福把她拖进房。
屈丽茹听见女儿的哭喊声变成惨叫声时,发现女儿的房门被从里边锁上了。屈丽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样砸门。
门开了,宁全福出来。屈丽茹冲进去,见女儿的裤子被扯碎。她一把抱住女儿。
宁全福站在门口并没走,他说:“要不也是便宜了康铁柱!”
屈丽茹号叫一声扑过去捶打宁全福:“畜牲!王八蛋!你不是人!”
宁全福轻轻一拉,屈丽茹摔倒在地。宁全福说:“知道难受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母女俩哭得昏天黑地。哭罢,屈丽茹说:“孩子,有苦往肚里咽,别对哥哥说,啊!”
此刻儿子正在接受测谎,也许,儿子过不了这一关了,儿子还年轻,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她决定为儿子顶罪,算是对儿子的补偿。
屈丽茹穿上衣服去了医院。去公安局自首前,她想最后看看马尾长发,这也是替儿子做的,也许自己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屈丽茹进了病房,发现马尾长发的床位空了,她忙问护士,护士回答说,凌晨时死了。
屈丽茹正不知所措,马尾长发的妈妈来收拾儿子的遗物。两个女人彼此认出了对方。马尾长发的妈妈迟疑了一下,对屈丽茹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收拾东西。她本想说些感激的话,儿子遭灾,花费的都是宁家的。但转而一想,这也许是宿命。
屈丽茹带着歉疚,看着马尾长发的妈妈把那些不值钱的东西装进包里。屈丽茹知道,宁全福当年娶自己时,马尾长发的妈妈带着身孕走了。
马尾长发的妈妈提着东西要走。屈丽茹突然问:“你儿子是宁全福的……”
马尾长发的妈妈站住:“是谁的又有什么意义呢?人都没了。”马尾长发的妈妈说完走了。
六
莫小苹看见宁宁的目光又轻飘飘地直视前方,她知道,宁宁又在想心事了。她提高了嗓音:“宁宁,你注意听。作案人研究刑法条款,是和被害人有关系吗?”
宁宁感到一阵痉挛,他不由得扭头往莫小苹那边看去。《刑法》是自己在画室里看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莫小苹。
宁宁看过来的眼睛带着一丝哀伤,莫小苹清晰地感觉到了。在宁宁的画室发现了那本《刑法》后,她回去也找来一本《刑法》研究。《刑法》第二百三十五条规定的内容是“过失伤害他人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第二百三十六条是“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奸淫不满十四周岁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第二百三十七条是“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妇女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宁宁关注的是哪一条呢?第二百三十五条和宁宁没关系,第二百三十七条好像也关系不大,难道他关注的是第二百三十六条?
宁宁明白,莫小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心路了,莫小苹是自己的恋人,又是一个思维敏捷的刑警,这对于他和莫小苹都不是好事。
宁宁回答:“不知道。”
说“不知道”是宁宁此时的一个惯性,不对着心,随口就出来了。其实,宁宁的心里是知道的。
那天傍晚,宁宁本来是回家取头天晚上那幅没完成的画的。宁宁拿了画刚要走,宁全福回来了。父子就像仇人,见面谁也不说话。宁全福径直进了书房,宁宁也跟着进了书房。
“爸,你应该去自首!”宁宁说。
宁全福把手里的包往桌子上一摔:“你还有完没完?夜里闹还不够?这会儿还闹!”
“我查了刑法,奸淫不满14岁女孩儿的,按强奸罪论处,判3年以上10年以下……”
“你混蛋!”宁全福厉声吼道。
“就算我是混蛋,你还不如我!你不但毁了咱们这个家,你还间接毁了别人的家,康铁柱,还有乔纳纳。康铁柱为什么想杀妹妹?还不是因为你作恶?康铁柱把乔纳纳当作妹妹杀了。康铁柱没杀了妹妹,你却用另一种方法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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