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的时候,安德鲁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昨天和今天上午我都没在图书馆看见你。你还在纽约吗?如果在的话,我们12点半在弗兰基餐厅见吧,我带着你的钥匙。”
出于不想完全服从的愿望,安德鲁只回复了一句话:“1点钟,‘玛丽烹鱼’见。”
安德鲁把大衣挂在了餐厅的衣帽架上。苏茜正在吧台处等他,服务生把他们引到了桌子那里。安德鲁很自然地把找来的乘客名单放在了上面。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也刚到,你经常来这里吗?”
“这儿是我的食堂。”
“看来你是个很忠于习惯的人,这点在一个记者身上显得很奇怪。”
“当我不在旅行的时候,我喜欢稳定。”
“也许吧,不过这一点很有趣,因为有两个斯迪曼,一个是纽约市里的老鼠,一个是调查之王。”
“很有趣的比喻。你这次要见我,就是为了和我讨论吃饭的习惯?”
“我想见你主要是想和你聊一聊,当然也是为了谢谢你的帮助,并把钥匙还给你。但是我们并不一定非要吃饭,看起来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几乎一夜没睡。”
“看来更应该抓紧把公寓还给你了。”
“我的床没有舒服到可以治疗失眠的地步吧?”
“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直在地上睡。”
“是害怕床上的螨虫吗?”
“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在地上睡觉了。我对床有种恐惧感,这几乎让我母亲崩溃,但是心理医生的收费实在是太贵了,所以她最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为什么这么厌恶床?”
“我喜欢在窗户旁的地面上睡觉,这样让我更有安全感。”
“贝克小姐,你真是个奇怪的人。那你的向导呢?他也和你一起睡在地上?”
苏茜看了安德鲁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有沙米尔在,一切就不一样了。我不会害怕的。”苏茜垂下了眼帘。
“那对你来说,睡在床上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虽然我自己也有睡眠问题,尤其是那些噩梦。”
“那你呢?什么事情让你害怕到要随身携带枪支?”
“因为曾经有人像对待牲畜一样殴打过我。我失去了一个肾脏,还有我的婚姻,这些全部都要归功于同一个人。”
“那这个人仍然在逃吗?”
“你可以看到,我没有死。是的,那个伤害我的人仍然逍遥法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被引渡到美国。主要是因为证据不足,除了我,没有人能证明她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就算真的进入审判程序,任何一个律师都可以推翻我说的话,认为这是诬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揭露了她父亲的罪行,害他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而且我也损害了她家族的荣誉。”
“那我就能理解了,家族的荣誉是神圣的。虽然奥尔蒂斯的确有罪,但是对于一个女儿来说,父亲也是神圣的。”
“好像我没有告诉过你她的姓氏。”
“有一个陌生人给了我他公寓的钥匙,你总不会认为我不会在谷歌上查一查吧?我读了你的文章,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的确,你的遭遇让人脊背发凉。”
“看来你还是个谨慎的人。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些问题?”
“为了获取第一手的信息。记者们一般都会这样做,不是吗?”
“既然我们都不打算再隐瞒对方什么了,”安德鲁把材料推到苏茜的面前,“到底是哪个乘客,让你要在一月爬到4677米的高度,好跟他见最后一面?”
苏茜打开了文件夹,开始浏览乘客名单,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我把公寓借给了一个陌生人,你总不会指望我没做任何调查吧?”
“反击得漂亮。”苏茜笑着回答道,把文件递还给了安德鲁。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安德鲁坚持说,“到底是哪一位乘客?”
“是他。”苏茜指出了那位印度外交官的姓名。
“那要是这么说,是你的男友提议进行这次登山的?”
“你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是你说自己要去那里纪念某个日子的。”
“是啊,可是沙米尔很难亲口告诉你这些,不是吗?”
“我很抱歉。”安德鲁叹了口气。
“你是在向沙米尔道歉,还是伤感于自己迟钝的直觉?”
“都是吧,请相信我的诚意。那他究竟有没有来得及见这个人最后一面,在他……”
“在他割断绳子之前?是的,就算是吧。当我们走进那座被诅咒的山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那你呢,你是出于感情才陪他去的吗?”
“斯迪曼先生,我很感激你,这是你的钥匙,我们还是不要再聊这件事了。”
“贝克小姐,你是不是改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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