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纽约来的?”安妮塔嚼着口香糖,“我去过一次。时代广场和百老汇,都非常好看,我现在还记得。我们在街上走了几个小时,为了看那些摩天大楼,我把脖子都仰酸了。不过真是可惜了世贸中心的那对双子塔,这么做的人真应该被绞死!”
“是啊,应该被绞死。”
“后来本·拉登被杀死的时候,我们这儿的人都激动得哭了。你们呢,我猜在曼哈顿大家应该大肆庆祝过吧。”
“应该是,”安德鲁说,“可惜我没去参加。”
“那真是可惜。我跟我的丈夫说要在我七十岁的时候再去纽约看看。好在还不着急,我还有时间。”
“那个旅馆呢,安妮塔?怎么样?”
“我的孩子,旅馆还挺干净的,这就已经不错了。你带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出来度蜜月,虽然这里不是科帕卡巴纳,”安妮塔的声音和她的鞋跟一样尖利,“再往前二十英里有个假日旅店,条件会好一点儿,但是看看这个鬼天气,反正我是不会再赶路的。再说了,只要两个人感情好,有个好枕头就够了。我再给你们拿点儿什么吧?厨房马上就要关了。”
安德鲁递给她二十美元,感谢她的服务如此贴心。安妮塔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赞美,收下了小费。
“告诉老板你是我的朋友,他可以给你个折扣。记得要旅馆后面的房间,临街的房间早上会很吵,因为有卡车开来开去。”
安德鲁和苏茜走到了路的对面。安德鲁向老板要了两个房间,但苏茜却坚持一个就够了。
一张大床、一块老旧的化纤地毯、一把更旧的椅子,还有70年代的餐桌和电视,这些就是这个位于旅馆一层的房间的全部设施。
浴室的条件也不太好,但水总算够热。
安德鲁从壁橱里拿出一床被褥,又从床上扯了一个枕头,就在窗户下面铺了一个简易床铺。他钻进床上的被子里面,开着床头灯,而苏茜正在里面洗澡。苏茜出来的时候,只在腰上裹了一块浴巾,整个上身赤裸着,躺在了安德鲁的旁边。
“不要这样。”安德鲁说。
“我还什么都没做。”
“我很久都没见过赤裸的女人了。”
“你喜欢这样吗?”苏茜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她的手来回抚摸着安德鲁的下体,而安德鲁的喉结都忍不住动了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苏茜继续着方才的动作,直到安德鲁真正释放了出来。他想反过来回馈苏茜,开始亲吻她的胸部,但是苏茜却推开了他,并熄灭了灯。
“我不能这样做,”她喃喃地说,“还不到时候。”
随后,她就抱住安德鲁,闭上了眼睛。
安德鲁却一直大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努力放匀自己的呼吸。他的小腹处黏黏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感到了一种负罪感,一种无法抵制诱惑的无力感,激情过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肮脏。
苏茜已经睡熟了。安德鲁坐了起来,打开了电视机下面的酒柜。他用贪婪地目光看着里面一瓶瓶泛着光泽的酒,最终又下定决心关上了酒柜的门。
他来到浴室里,靠在窗户旁。风暴席卷了外界的一切,连地平线都已变得模糊。远处,有风车在呜咽,谷仓的顶棚在风的攻击下发出巨大的声响,原野里的稻草人被吹得七零八落,让这幅画面显得更为诡异。纽约已经很远了,安德鲁想,但是他儿时的美国就在这里,他突然很渴望,哪怕只有一瞬,再看看父亲的脸。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苏茜已经不在床上了,而是睡在了地上。
“迪克西·李”的大堂和昨晚很是不同,各种各样的声音让人感到清晨的朝气。所有桌子旁的圆凳都已经坐满了客人。安妮塔在各桌之间跑来跑去,用小臂和手一次性端着好几个盘子,就像马戏团的演员一样。
她向安德鲁使了个眼色,向他示意旁边桌上有两个卡车司机要走了。
安德鲁和苏茜坐了下来。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风实在太大了,你该去看看外面的路,全部都白了,积雪足足有三十厘米厚。我给你拿个汉堡怎么样?哈哈,开玩笑的,你昨晚才吃了煎饼。”
“两杯咖啡,两个煎蛋,我的那个不要放火腿。”苏茜回答道。
“啊,这位小公主终于开口了,昨天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两个煎蛋,一个不放火腿,两杯咖啡。”安妮塔边念叨边走向吧台。
“我看她是想让我说昨晚我让对面这个男人上了我的床。”苏茜长舒了一口气。
“我觉得她还不错,年轻时应该很漂亮。”
“百老汇真的很好!”苏茜故意弄尖了声音,还蠕动着嘴唇模仿安妮塔嚼口香糖的动作。
“我就是在这样的村子长大的,”安德鲁说,“这里的人要比我纽约的邻居更热情。”
“那就换个街区!”
“我可以请教一下为什么你心情这么坏吗?”
“因为我昨晚睡得不好,而且胃里没东西的时候,我会尤其讨厌周围的噪声。”
“昨晚……”
“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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