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岸的时候,看到码头那里有一大摊血迹。”
克诺夫的脸色变了。
“你确定他们已经离开岛上了吗?”
“房里和村里都没有他们的踪迹。”
“你去过村里?”
“发现那摊血迹之后,我就知道不能再耽误了,立即就去了村里打探情况。”
“你有没有清理掉那摊血迹?”
“当时下雪了,没有必要再做什么。”
“那你去没去过他们的公寓?”
“两个公寓都空着。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来隐藏行迹,那个记者可比我想的要壮实得多,上次在他家门前我就吃了些苦头。”
“他们的手机呢?”
“从他们踏上岛开始就一直不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不是艾略特·布鲁迪骗了我们?”
“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胆子又小,根本不会和我们一起冒险。”
“别担心,他们已经有防备了。”
“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怎么可能还没有防备!”
“我们需不需要加派人手?”
“暂时还不需要。有人想抢在我们的前面,虽然我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儿。继续监视他们的行动,他们总会需要钱的,或者至少需要打个电话。”
“先生,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伍尔福德站起身来。
克诺夫目送他离开,等他走远了,他接起了自己的手机。
“怎么样?”
“他回到了宾馆?”
“他去茱莉亚音乐学院干什么?”
“司机一直跟着他,但是因为周围的环境比较特殊,所以没法跟得太近。”
“你为什么没有亲自去?”
“斯迪曼上午去了他朋友的车厂,他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了,我不想冒险。”
“你说司机一直在跟踪他们?”
“斯迪曼是一个人去的音乐学院,但是他是和苏茜·沃克一起离开的。看来沃克应该是在那里等他。”
克诺夫抬头看了看天,叹了一口气。
“到洛克菲勒中心来找我,我要当面听那个司机的详细报告。”
安德鲁躺在床上,手枕在脑后。苏茜走到床头柜旁边,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的《圣经》。
“你相信上帝吗?”
“我的父母都是虔诚的教徒,我们每个周末都去做弥撒。我参加的最后一场弥撒就是我父亲的葬礼。你呢?”
“我从欧洲返回美国之后,就去了巴尔的摩。去沙米尔家的时候,他的父母都在家。他的父亲一直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在他看到我的手指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我的伤势。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天晚上,我又相信上帝了。我问他的母亲可不可以取几样东西作为纪念,尤其是他那身蓝色的工装、他的衬衫还有他登山时总戴的那条红围巾。这条围巾是他的吉祥物,每次登顶之后,他都会把它系在登山镐上,然后把登山镐插在地上,让它随风飘扬,享受这个胜利的时刻。但是我们去勃朗峰的时候没有把它带上,而是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把它落在了巴尔的摩。我一直在跟他的父母讲述同一个故事,虽然他们早已经知道结局,但还是坚持让我重复当时登山的细节。我发现每次提到沙米尔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就会发亮。最后我还是沉默了下来,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母亲摩挲着我的面颊,解下了脖子上的一串项链,把它送给了我。她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再去攀登勃朗峰,一定要把它扔到沙米尔安息的山缝中,她还鼓励我好好活着,把沙米尔的那份也活出来。我希望死亡只是一场没有梦的睡眠,沙米尔的灵魂还在那里,快乐地活着。”
安德鲁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救护车在哈得孙河的沿岸飞驰,我当时躺在车里,徘徊在生死之间,准确地说是离死亡更近一点儿。我的世界里没有一点儿光明,我听不到天使的呼唤,《圣经》里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我看到了很多其他事情。现在,我不知道自己的信仰究竟是什么。也许我信仰的只有生命,我敬畏生命,却无惧冒险。你应当能明白的,你是事故中的幸存者,还执着于为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洗刷冤屈。”
“不要比较我们俩不同的生存方式。你有你的酒精,我有我的目标。我只是想有一位外祖母,能告诉她我不敢告诉父母的事情,能从她那里获得有益的建议。我需要证明她的清白,这也是为我的生命寻找意义,而不是摧毁我的生命。我是假托别人的名字生活的。合适的时候,我想重新使用沃克这个姓氏,我也会以此为傲。”
“这是她丈夫的名字。”
“但这也是她选择的名字,她的原名是麦卡锡。所以我也有爱尔兰血统。”
“到时间了,”安德鲁看了看手表,“科尔曼应该会准时打电话来,我们去吃点儿东西顺便等他的电话吧。”
安德鲁要了一个三明治,苏茜却只选了一杯苏打水。她的视线一直在墙上的挂钟和吧台上的电话之间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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