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走到了阿斯克火车站,安德鲁向工作人员询问了去往奥斯陆的火车要在哪个月台上车。那人用很标准的英语给他指了路。
十五分钟后,火车进站了。这是一条区域性的线路,就像世界上其他大城市一样,奥斯陆的周边也有这种快速火车。但是车厢里只有些长凳,上面还有不少开门时从外面吹进来的雪花。
到了奥斯陆中央火车站,苏茜就去了报刊亭。她买了两份《先驱导报》,和安德鲁来到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
“你能用黄油帮我涂一片面包吗?”她打开了自己的那份报纸,对安德鲁说。
安德鲁却把头凑了过去。
“我们要找什么?”他问苏茜。
“某则告示。”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克诺夫是我的教父。他给了我一些启蒙教育,”苏茜说,“他告诉我冷战期间,所用的间谍机构都用《先驱导报》上的小广告来传递信息,很多绝密的消息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送了出去。后来,反间谍机构知道了这一点,每天早晨都会仔细地读每一则告示,看其中是不是隐含了什么。看,我找到写给我们的那条信息了。”苏茜用手指着一则告示:亲爱的克拉克,
一切都很好,
我在布吕根镇等你一起去吃鲱鱼。
往卑尔根打个电话,
记得买一束金合欢花,现在是花季了。
祝好。
“这个告示是给你的吗?”
“金合欢花是我外祖母最喜欢的花,只有我和克诺夫知道这一点。”
“那剩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出问题了,”苏茜回答道,“我觉得克诺夫就在挪威。”
“你还是这么信任他?”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信任过。”
安德鲁打开了旅行指南。
“我们还去参观那个历史博物馆吗?”
苏茜合上了报纸,把它放在了背包里。
“我不知道。如果克诺夫告诉我们一切都好,那很可能是已经出事了。他说到了克拉克岛,应该就是要提醒我们保持警惕。”
“如果你真的想要吃鲱鱼,那么布吕根镇就在这儿,在西边的海岸线上。我们可以坐火车去,也可以租辆汽车。不管采取哪种交通方式,我们大概都需要七个小时的时间。我倾向于坐火车,因为租车肯定需要证件,我们还是尽量避免吧。”他合上了导游书。
“或者我们也可以搭乘水上飞机。”苏茜指着旅游指南背后的广告说。
他们离开了火车站,跳上一辆出租车,来到了码头。
水上飞机就停在岸边,随着波浪的运动上下起伏。浮桥的头上有一个小屋,就算是挪威水上旅游公司的营业场所。安德鲁推开了门。里面有一个挺着肚子的男人坐在躺椅上,腿伸在办公桌的下面,轻轻地打着鼾,他的呼噜声听起来就好像是架在小火上不停沸腾的锅。苏茜咳嗽了一声,他就睁开了眼睛,给了苏茜一个大大的微笑。他的白胡子让人想起起源自北欧民间传说中的圣诞老人。
苏茜问他可不可以带他们去布吕根镇。他伸了个懒腰,说要一万克朗,两个小时可以到,但是他现在有一批五金件要送,下午1点左右回来。苏茜又给他加了两千,他就改口说那批货也没有这么着急。
那架水上飞机看起来就和它的驾驶员一样敦厚,有一个红色的鼻子,还有很大的客舱。安德鲁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而苏茜则坐在了后面。这种安排并不是因为安德鲁懂得如何驾驶这种交通工具,而是因为那人坚持要这样安排座位。发动机轰鸣着,排气管吐出了一些黑烟,整个飞机都颤动起来。驾驶员解开了把飞机拴在木桩上的缆绳,就关闭了舱门。
飞机在水面上快速地滑行起来,遇到波浪时就会上下颠簸。
“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全部掉进水里,就把脚从操纵杆上拿开!”驾驶员对安德鲁说,“见鬼,不要踩那些踏板,把腿抬起来!”
安德鲁执行了命令,飞机就飞了起来。
“天气状况不错,看来我们应该不会需要救援。”
他拉起了飞机,离开了奥斯陆的码头。
卑尔根胡斯城堡古老的防御工事里,阳光从墙壁上的枪眼里洒了进来。用于给士兵休息的房间的家具都是按当时的原物仿制的,有一张木桌子、几条长凳,都如实还原了旧时的场景。博物馆的修复工作还没有完成,这整个区域都还没有向公众开放。
克诺夫在这个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他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这个声音一直来到了房门前。之前克诺夫一直有种错觉,认为自己回到了几个世纪之前,但是那个男人的出现立刻把他拉回了现实。
“我以为你已经退休了。”阿什顿走向克诺夫。
“有些人是没有退休的权利的。”
“我们有必要见面吗?”
“她在这儿,”克诺夫回答道,“我比她早到了几个小时。”
“玛蒂尔德来了?”
“不,玛蒂尔德已经去世了,来的是她的女儿。”
“她都知道了?”
“当然不知道,我们是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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