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切却并不能满足我心里面的好奇,颍川陈家是怎么样的所在,历世数百载,老祖陈抟,道众供奉,流史睡仙,道门花开五朵,有陈一家,这样一个传承百年的道教正统,怎么会养出陈元方这样的怪胎。
我常常能想象陈元方,想象陈元方背后那个庞大,神秘却又无比高贵的麻衣世家。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怎么会沦落红尘,颓废至此?我不知道。
只是那平日的碎言碎语之中,他告诉我,他已经在外面晃荡了十年,繁华如北上广,贫苦如大别山,睡过垃圾桶,住过国宾馆,苦过,也享受过,只是晃荡十年,不曾提家半字。
见到陈元方这个样子,中年男人的脸上立即就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就好像是吃定了陈元方一般,正待要上前一步,继续逼迫,身后的房门却是咔嚓一声打开了,露出了二叔雷云豹熟悉的面孔,是了,是了,二叔不是回京述职的么,只是他怎么会在这儿出现的,这时机把握的也忒准了吧。
但当我看到二叔身后的彭莹玉的时候,我马上就了然了,肯定是她通知的二叔,我说刚才怎么突然见不到彭莹玉的人了呢,原来是搬救兵去了。
那中年男人好像是认识二叔的,见到二叔的时候还微微一愣,雷组长,怎么是你?二叔仰头打了个哈哈,可不是我嘛,陈主任不在宗教局做你的文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二叔说着这话,自顾自的就在陈元方边上坐了下来,重重的拍了拍陈元方的肩膀,小陈,怎么样,吃饱了么,你们几个呢,吃饱咱们就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几个小崽子,老北京也不跟二叔打电话,看不起二叔不是?
二叔抬头看了看已经陷入一脸呆滞之中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怎么,陈主任还有什么事情么,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见到这幅场景,那中年男人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要无功而返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冷笑一声,看着陈元方说道,原来你已经抱上了国安的大腿,好好好,我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爷子的,哈哈哈,雷组长,告辞了!
随着碰的一声巨响,门合上了,房间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大家肚里面都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雷二叔微笑着开口了,好了,好了,大家都吃饱了么,玥玥你真是给陆压这混小子给带坏了,居然敢逃学,快跟我回去,要是被你妈知道,又该生气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站了起来,不住的点点头,是了是了,走走走,啊呀,居然都4点多了,这顿饭吃的可真够长的呢,元方,咱们回去了,走吧,没事了,都过去了。
难得看到石清这么温柔的一面,陈元方定定的看着我们,好一会儿,才笑出了声来,一把抓过盘子里还剩了一半的烤鸭腿,狠狠的就是一大口,麻痹,这么贵的鸭子,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好歹得要捞回一个本儿啊。
艹,你这家伙,又不是缺钱,怎么小气成这个样子。见到陈元方这幅搞笑的样子,我心里面竟是没来由的一松,这才是我希望见到的那个陈元方嘛,虽然吊儿郎当,却是最最真实的,不是么。
雷二叔还不知道白云观的事情,大家都是一起来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跟刘叔叔刘阿姨打声招呼的,这次陈元方没有拒绝,反正最最难以面对的事情都已经经历了,躲来躲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见到刘超的时候,他在后殿树下打坐,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不见,这家伙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再不复来的时候那病怏怏的模样,一身纯白色的道袍穿在身上,竟是给这个猥琐的家伙平添了几分出尘之气。
静静的等了一个多小时,刘超才睁开眼睛,任法融见到我们来了,微微一笑,知道我们是来找刘超的,便冲着刘超摆了摆手,刘超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冲着任行了个礼,这才朝着我们走过来。
贫道刘超见过各位施主,哈哈哈哈哈,刘超这叼毛,这揖打的倒是似模似样,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自己却是首先哈哈大笑出声来了,不过听得出来,这笑声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无奈和悲伤。
刘超告诉我们,他现在已经是米晶子老道的外门弟子了,先在这白云观中修炼,估计这辈子是下不了山了,呵呵。
刘超嘴上说着这话,自嘲的笑了笑,我们都有些沉默,看得出来,虽然这件事情也是刘超他自己同意的,但是心里面肯定是有怨言,没办法,就刘超这样的酒肉之徒,让他潜行修道,真的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刘超玩笑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陆压,我的好兄弟,哥哥我这辈子就这样儿了,只是贫道这儿还有一段尘缘未了,贫道夜观天象,才知原来这段尘缘却是落在施主身上。
刘超按了按我肩头,扭头看了看边上早已经哭成了一对泪人儿的刘叔叔刘阿姨,哽咽着说道,陆压,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爸妈年纪大了,烦请以后多去看看他们,我刘超在此谢过了。说着,这家伙竟是扑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砰砰砰的冲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有心想要弯腰搀扶,可是那双臂却是千斤一般的沉重,仔细想想,却也唯有颤抖着双臂,硬生生的受了。
刘超做完这一切,居然是看都没有再看刘叔叔刘阿姨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即便是身后刘阿姨尖叫着扯破了嗓子,他也没有在回过头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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