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驾着车扬长而去。
我们四个愣了愣,便往屯里走。
屯一马平川,可以一眼看清就那么几十个房子,凌乱地摆在那。一旁的墙上画着醒目的标语:一人结扎,全家光荣!说明在这屯上,计划生育的开展,也经历了轰轰烈烈的一幕。
行到村口,便遇见一个半大孩子,手里拿个大饭瓢,坐在一口井边舀了水在喝,身边稀稀拉拉地是跑来跑去的几头猪。按理说,不该这样放猪的,因为猪不听使唤,喜欢乱窜,而且好破坏庄稼。而这半大小子带领下的这几头猪,却很是听话,也不到处乱跑,都瞪着一双细小的眼睛,看这半大小子的脸色行事。
八戒和这孩子措腔了:“喂!这小兄弟,我们是到你们这里搞科研的,你能不能帮我们找户人家,给安排我们住几天啊?”
半大孩子打量了我们几眼,说:“你们是城里来的科学家吧?去年也有几个戴眼镜的,说是什么大学研究山上什么杉木的,不会是和你们一起的吧?”
八戒接话道:“就是一起的,我们就是研究那些的。”
小孩说:“上次村长还给他们说了,要他们以后派几个年纪轻的来,那几个大伯上山路都爬不动,啥树都没看到几棵,是不是他们回去就要你们过来的啊?前些天村长还在说呢,说科学家一直没见过来了,是不是咱这没啥科学给他们研究呢!”
八戒一辈子没和科学搭上啥来往,这一会感觉能冒充上科学家,很是激动,说:“就是我们了,你看看要你们村长咋安排我们住下呗,要住几天,在你们这里采集些东西。”
小孩便说:“没问题啊!和上次一样,住我家就是了!那孙伯伯他们没和你们说过,来就找我家住吗?”
小军接话道:“说了!说了!老孙他们还说,你叫小……小什么来着啊?”
“小来!”小孩高兴地提醒道。
小军做恍然状,一拍脑袋,说:“就是!小来!你看我这记性。”
小来便热情地一招手,对着群猪一个挥手,说:“小的们,走嘞,带着科学家进村咯!”
我们四个伪科学家便借着那几位爬不动山的老头们的光,顺利地进了村。
村子不犬,都是泥砖盖的房子,当时我们以为是因为这村子生得远,村民都穷的缘故。呆了几天后才知道,这地的人民风不但淳朴,而且非常闲散,也就是很懒。反正靠着小兴安岭,每年种一季地,懒的就这一季地都省了。家里揭不开锅了,就叫上邻居两三号人,进一趟山。或是抓点活的,比如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或是捡点死的,比如摘点果子,捞点山货。然后带到镇上县上换了钱,又可以躺炕上逍遥一些日子。
也是因为懒吧,所以传说中的采参客,或猎户,该屯都没有。
我们进到小来家里,小来他妈便兴高采烈地端茶倒水,要我们坐下,说:“几位科学家来了就别客气,客气的话,给咱五岭屯传个不好的名声出去,村长会骂咱的。”然后要小来去报告村长。
我们喝着茶,正和小来他妈刘大姐瞎扯,门外就热闹了,几个小脑袋挂着大鼻涕,伸在门边冲我们笑。过了一会,一个大嗓门从门外传来:“这都是些啥倒霉孩子啊?围在这干甚啊?”
只见一个精壮的老头推开围观的小孩,走了进来。
这就是刘村长。这世界上很多人,与你擦肩而过,甚至同行了很远,多年后,回想起他的容貌来,却很模糊。但在我这一二十年的记忆中,刘村长当时迈步进来对我微笑的样子,却根深蒂固。领导会见元首的微笑挂在他黑乎乎的脸上,一件青色的西装像小马哥的风衣一样披着,里面一件依稀是白色或灰色的衬衣。而最为诡异的是,衬衣扣得紧紧的,领口处居然别了一只花袜子。
刘村长很官方地上前来和我们握手,说:“你们都是老孙同志派来的吧?”
我们忙点头。刘村长便说:“到了咱五岭屯不用客套啥,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想去谁家睡就去谁家睡。”说到这,才瞅见古倩一个女孩子也在,便意识到说错话了,补充道:“女同志就跟着小来他妈睡,反正小来爹这些天又上山了。”
我们点头,说:“咱过来打扰大家,真不好意思,顶多待个两三天就走了。”
互相官方地客套,随意地聊了聊。
到午饭点时,小来妈热了点馒头,拿到院子里,我们一人就着一颗蒜,和刘村长共进了午宴。
吃完饭,刘村长便问:“要不要今天下午就上山转转。”
我们那时候也都年轻,虽然到五岭屯有正经事,但往远看看那巍巍的群山,便都有点激动起来,纷纷点头,表示工作最重要,一刻都不能得闲,今下午就要上山,研究杉木去。
第44节
刘村长先是要小来去叫唤那个谁,还有谁过来陪我们去,后来可能他又觉得有啥不妥,说:“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带小邵同志他们去吧。”
八戒就有点心痒痒,问:“村长,您这有啥猎枪没?我们在城里长大的,没玩过那玩意。”
刘村长吸着自己卷的烟,烟灰四处飞舞,说道:“这个容易,鸟铳一人来一把还是没问题的。”说完要小来去这个谁家里,那个谁家里,背几杆鸟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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