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用我这颗棋子来斗刘师傅,让我接手刘师傅的工作,明摆着是要让刘师傅难堪,他这招“发动徒弟斗师傅”的阴狠手段还真够高明的,不但能挫刘师傅的锐气,还能“借刀杀人”赶走刘师傅,幸好刘师傅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看不到这残忍一幕的发生。
馆长临走前还强调了一句:“殡仪馆只需要一个缝尸匠。”言外之意就是他已经不再需要刘师傅,我不禁感慨人情冷漠、世态炎凉,这都是些过河拆桥的主儿,甭管你曾经为他们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当他发觉你的利用价值已经耗尽之时,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你一脚踹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并没有因为馆长对我的“赏识”而感到欣喜,反而觉得全身盈满寒意。我知道自己迟早也会有那么一天,像刘师傅一样被馆长清出殡仪馆,我只是希望那一天来得迟一些,仅此而已。
我从焚尸炉里拖出那具女尸,她的靛青色旗袍不知道去了哪里,身上裹着的是一条亚麻布……亚麻布,这布料竟然跟地窖里缠裹刘师傅遗体的一模一样。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关联?
我将她的尸体放到移动停尸床上,发觉她的体重很轻,跟上次送到殡仪馆时相比,似乎清了许多,难道是因为尸体的水分蒸发导致的?可是也不会蒸发掉那么多水分啊。我推着她的尸体朝地下一层而去,移动停尸床的轮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在幽静的长廊里显得特别刺耳。
我推开一号停尸房的房门,里面站着个人,背对着我,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哪个死人诈尸了,不过定睛看那身材就知道是陈潇漪。我拍拍胸脯,稳了稳受惊的心跳,埋怨道:“你一丫头片子跑停尸房来干嘛?差点被你吓死!这地方阴森恐怖的,亏你呆得住,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怕这些死人?”
陈潇漪吐吐舌头,说道:“活人比死人可怕!”她走到我旁边帮我推移动停尸床上的尸体。我说了声“谢谢”,继续和她搭话道:“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回学校了?”
她舒展眉毛,撅着嘴说:“对啊,学校里的事情特别多,哪像你这么闲。”
“我哪里闲了,我可是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我反驳道。
她瞥了我一眼,摇摇头,“真没看出来。对了,这女尸就是早上火化不掉的那具?”
“你也听说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孙大爷提了一下。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好歹我也是殡仪馆的一员,难道不该多了解点殡仪馆的事儿吗?”陈潇漪突然停了下来,面对着我摊开双手,我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只好直截了当地问她:“干嘛?”
“说好的玉呢?”她拍了拍手,又摊开,“你该不会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吧?”
“哦,当然记得。”我恍然大悟道,笑呵呵地说:“这个……要不迟点给你看,现在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该不是想耍赖不认账吧?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替你完成的缝尸,是谁死皮赖脸地求我教他缝尸?你到底还要不要学?”
如今刘师傅已经不在人世,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陈潇漪,上一次见识了她的缝尸技术,其技艺远超刘师傅,我若能跟她学个一招半式的也就足够在殡仪馆立足了。我忙解释说:“不是我耍赖,而是真不方便,那玉就藏在我的内裤里……你若不嫌弃,我现在就脱裤子取出来给你。”
“我真服了你。”陈潇漪一脸鄙视地扭头,走向那具女尸。
“待会儿我去厕所弄出来给你,我们之间的协议还作数吧?”
“那你可得多用清水洗洗那块玉,我怕脏!”陈潇漪嘴角露出邪笑,她这是在变相地骂我“脏”啊,我却无力反驳。我看她对那女尸饶有兴趣,就随口说道:“说也奇怪,为什么刘师傅前些天没有把这女尸火化掉?那时候家属带走的是谁的骨灰?他不像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啊,难道有什么内情?”
“他不是没有火化,而是当时也发生了跟今天一样的事情,这女尸根本没办法火化。那天我看到他试了很多次都没能焚毁这具女尸,后来就随便找了一具无名女尸代替她投进了焚尸炉,所以这女人的家人带走的是那无名女尸的骨灰。”
“原来如此,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馆长的办公室里?”
陈潇漪无视我的问题,直接用手按了按女尸的腹部,紧接着用手扯开裹在女尸身上的亚麻布条,我刚想阻止她,问她干什么,只见裸露在外的女尸腹部有一道细长的伤口,缝合的丝线密密地交织着,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动过这具女尸”。陈潇漪缓缓开口说:“她的脏器被人取走了。”
她又没有透视眼,怎么能说得那么肯定,我对她的话持怀疑态度,问道:“你依据什么判断她的脏器被人取走了?”
“你抬她尸体的时候都没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陈潇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是用这种叹息来讽刺我“朽木不可雕”吗?我不服气道:“当然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啊,她的体重比来的时候轻了许多,可能是抽空减了个肥吧……”我的冷笑话并没有让她笑出来。陈潇漪让我把刘师傅的工具箱拿过来,我想着刘师傅既然已经人死灯灭了,他的工具自然也就可以为我所用了,反正他自己曾经也说过以后会把这套工具给我,我也就心安理得地把它占为己有。
52书库推荐浏览: 公子韩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