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_nobody【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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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城内宽阔的大道,转过几道曲折小巷,便看到了春水楼,院门不大,门前却是车水马龙。那门儿见阿飞是步行来的,且只着一身单薄布衣,自然懒得理睬。阿飞也不意外,照李寻欢所言塞了把碎银子,那门儿当下变了脸色,笑吟吟地朝院内一招呼,将阿飞引了进去。

  一进堂屋,便有几个大姐围上来,一边堆笑着按阿飞坐下,一边命那端水送上茶水并几碟干果。一人见阿飞腰间别着剑,遂身子一软,扑进阿飞怀中,嗲声道:“呦,到这里来还带着剑,真是大侠诶!”

  阿飞冷冷地将她推开,道:“我找云仙。”几个姐儿悻悻一笑,散到一旁,招来了老鸨。

  老鸨将阿飞上下打量一番,絮叨道:“云仙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红人,城里要见她的大官人不知有多少。除非公子真有诚意……”

  阿飞不待她说完,掏出怀中那几张银票撂在茶几上,道:“这么远赶来,自然是有诚意的。”

  老鸨瞥眼银票上的数目,微微一笑,道:“公子稍等,老身到后面看看。”

  又打发走了几个端瓜子上来讨赏的架儿,那老鸨才慢慢挪了出来,道:“公子请楼上坐。”

  老鸨将阿飞引至二楼一清静小室,屋内圆桌上已摆好几样小菜并一壶酒。老鸨道:“云仙正在一大官人席上陪坐,公子请先在此等候片刻。”复陪着笑退了出去。

  阿飞一时无趣,自斟了杯酒,正欲尽饮,却又想起一直珍藏怀中那物事,便只慢慢抿了一口。正当此时,又有一小优并几个琴鼓师躬身进来,朝阿飞略一行礼,便朗声唱出一曲,曲词无非“彩袖殷勤捧玉钟”之类。

  阿飞对此等词曲雅会素来隔膜,但一者闲坐无事,再者已听李寻欢说过此乃妓家惯例,便也由他唱去,自顾自用些酒菜。听及“犹恐相逢是梦中”一句,也只笑了笑,唯尽饮了一杯酒。

  几曲过后,琴师转了调。那小优清一清嗓,唱道:“山抹微云,天粘衰草”。阿飞不由侧耳听去。临至“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一句唱必,阿飞已拍案而起,将一锭银子丢与那目瞪口呆的小优,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阿飞在走廊正找那老鸨,却见老鸨已急急地迎了过来,朝阿飞略一躬身,道:“云仙姑娘正在房中等候。”

  阿飞随那老鸨又上了层楼,转过几个走廊,始被让进一僻静小屋内。

  屋内弥漫着搀杂了脂粉气的酒味,却不见人影。阿飞走进内室,见床边地上斜倒着一只绣鞋,再抬头时,才发现床上正躺着一女子,发髻微乱,面泛桃红,衣领大畅,半个肩膀几乎都已裸露在外,显是喝醉了。阿飞正欲转身回避,那女子却已半撑起身子,懒懒道:“大老远跑来了,见一面也不肯吗?”

  客栈。

  孙小红将李寻欢在客房内安置好,自到楼下去叫些吃的。回房间时,只见李寻欢半靠着坐在床上,叶开正站在床边。

  孙小红微一撅嘴,道:“又活过来了?”

  李寻欢笑笑,道:“还不敢死。”

  叶开又要走开,孙小红拦道:“已从楼下叫了饭菜,一起吃吧。”

  李寻欢道:“只望你没有忘记叫酒。”

  孙小红道:“当然没叫。真好利索了就自己到楼下找去。”

  李寻欢慢慢从怀中摸出一壶酒,咳了两声,道:“幸亏事先留了点存货。”

  孙小红望住李寻欢,道:“你自己的酒,我自然管不了。只是莫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李寻欢点点头,一口酒下去,又呛出阵咳嗽来。

  送来的饭菜李寻欢只是应付般吃了一点,酒也喝得很慢。

  “你在担心阿飞?”孙小红道。

  “为什么要担心阿飞?”

  “因为他去见林仙儿。”

  “我相信阿飞。”

  “林仙儿毕竟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三年前阿飞已懂得如何摆脱她,何况又过了三年。”

  “你认为阿飞更成熟了?”

  “难道不是?”

  “林仙儿对付成熟的男人岂非更有办法?”

  李寻欢将刚碰到唇边的酒壶放下,道:“我相信阿飞。”

  晚饭过后,叶开先自行退了去。孙小红见李寻欢体温仍高,执意要看护一夜。李寻欢却笑笑,道:“你在一边看着,我那里睡得着。况且你就在隔壁,有事我敲敲墙你就能听见。”

  孙小红无奈,只得让李寻欢吃了药,又扶他在床上躺好,自己回了房。

  见孙小红出去关了门,李寻欢又挣扎着坐起来,附耳在床边墙板上听了一阵,确认孙小红已进屋,这才半靠着略歇了口气。

  李寻欢合上眼,只觉得全身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自知这次发病来势汹汹,三年间孙小红煞费心思帮自己稳固下的那点身体根基只怕是已被毁得不剩多少。

  想到孙小红,李寻欢心头不由又是一紧,止不住地咳喘起来,心脏与肺叶像是被人一把拎起又重重地摔下来,只砸得他几乎透不过气。好容易平息下来,所有的意识似也在一片黑暗中随着疲惫越漂越远,于是又强撑着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屋顶,用一次次深呼吸的刺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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