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探花可在那客栈发现可疑之人?”
李寻欢轻叹了口气,道:“综合自己所见与阿飞、荆兄所述,在下已知当天晚上客栈中住过一个同是生了痨病的书生,凑巧的是那书生也带个书童。话说至此,在下倒想了起来,今日为何不见那侍药?”
关止只一笑,道:“家中有事,不曾跟来。”
李寻欢道:“只望他不要一时卤莽,碰破了手脚。”
“有劳李探花费心了。言归正传,李探花难道疑心那书生?”
“那书生身上自然疑点不少。其一,当日的车夫是在雪地客栈附近拉上那书生的。其二,那书生不仅破晓之前便匆匆离去,而且还更换了行装,以至前日的车夫如约等候时竟把他看作了一个女子。根据阿飞转述的车夫的说法,那车夫曾奇怪:前一日少言寡语的书童那天清晨却格外饶舌;如今看来解释只有一种:那是为了掩饰他家主人的咳嗽。至于他为何如此煞费苦心更换装扮,目的有二。一是让旁人误解那咳嗽的书生仍留在店中,破晓离去的是另外一人;而他前夜已向客栈老板言明会在清早离去,所以他想制造误解的只有一个对象,就是仍在客栈中的阿飞。”
众人不由将视线投向阿飞。阿飞虽未动容,但双手已然紧攥。
李寻欢抿了口酒,道:“这也难怪。毕竟这十几年来咳嗽已经成了在下的一大特征,而那书生想必又在店中设法避人眼目,只留下几声咳嗽,阿飞会有所误会自是难免。且说那书生改扮的另一目的。若他果真是击毙诸葛霆并安置密室之人,他的身手必属一流,因他竟能完成这一切而不被同在客栈的阿飞与荆兄发现。有此等身手的人,背后被人跟踪不可能不察觉,那书生却几乎是当着在下的面改换了装扮。”李寻欢忽停顿了片刻,方继续道:“且不论那猩红斗篷此前有何意味,至少在近日会使跟踪其后的在下联想到一人:孙小红。如此无异于又留下一个诱饵,令在下更加欲罢不能了。”
关止不以为然道:“就因为在下经手过孙小红的银票、知道她迟早会来重修的李园、再加上在下也有这咳嗽的毛病,李探花就对在下产生了怀疑?”
李寻欢摇摇头,道:“咳嗽尚是后话,毕竟如今为痨病所苦的不止你我二人。真正令在下开始疑心关掌柜的是另外两件事。”
“哪两件事?”
“关掌柜的对诗和关掌柜的眼睛。”
☆、二十二
作者有话要说:
关止摆弄着桌上已经冰冷的茶盏,道:“陪李探花对几句诗竟也对出毛病了?莫非是李探花嫌在下对得不够工整,怀疑我这书生经历是假托的?”
李寻欢道:“恰恰相反。当日你我二人分别以茶酒诗词应和,关掌柜的对句不仅体例字数恰当,在意境上也句句贴切,皆是附庸风雅之辈断断不能的。次日关掌柜进入李园,一路却只如市侩商贾般道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或许是在下多心,但此中的矛盾不能不令在下疑惑。”
关止沉吟道:“诗词本是无心的闲事,李探花又何必当真。”
李寻欢道:“但关掌柜两次却都是当真尽了心。对诗之时,关掌柜志在必得,是因唯此才能进入李园。在李园内的字字句句,关掌柜也是斟酌过的,只不过这其中的原因在下后来才想明白。”
“那些家常套话又能有什么特别用意?”
李寻欢目光闪亮:“为关掌柜杀害林麻子制造时间。”
关止笑道:“在场之人都可以做见证:林麻子直至午饭前后都在忙进忙出,遭遇毒手是午后之事。时间相距如此之远,却将在下随意说出的几句话和他的死联系在一起,未免太过牵强了。”
李寻欢低咳一声,道:“这就要先从关掌柜的眼睛说起了。”
“请。”
“当日下午出事时,留在冷香小筑的只有关掌柜一人,而林麻子的尸体最终在小筑楼上发现……”
“所以只可能是在下下的手?可惜,在下有在睡前服用鸦片町的习惯,当时醒且醒不过来,更不必说做杀人这么费心思的事。”
“倘若关掌柜当日确是服过鸦片町,杀人的确不可能。问题在于:关掌柜究竟是否服过鸦片町?”
“在场之人同样可以做在下的见证:众人回到小筑时,在下仍在昏睡,被叫醒后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寻欢摇摇头,道:“在下虽未用过鸦片类药物镇咳,但对其药性却略知一二。除昏睡外,服用鸦片者还有一明显反应:眼瞳会显着缩小。”
关止笑而不语。
李寻欢继续道:“当日唤醒关掌柜时,于关掌柜眼中却未见到同样的反应。这一破绽,想必当时荆兄也注意到了。”
荆非在一旁略一颔首,道:“不错。但这作为证据尚且不足。毕竟我等唤醒关掌柜时已和关掌柜所称的用药时间相距一个多时辰,鸦片的药力通常在一两个时辰之间,依服用剂量的多少又有所差异。如此,若辩称是药力已过,虽牵强些,但也不无可能。”
关止一笑,道:“荆兄所言极是。退一步讲,即便在下没有服用鸦片町,在下又怎知何时楼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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