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漆黑一片,我惊讶的发现,这屋子里居然没有窗户。常年不见阳光的狭小茅草房给人一种阴冷异常的感觉。
雨颜悄然将煤油灯点上,借着煤油灯闪烁的灯光,我得以观察屋内额情况!这屋内的陈设简单得让我心疼,屋子中间放着一张黑色的满是伤痕的看不出年限的黑色木桌,这是这破旧屋内唯一的家具!
门的右边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土炕,土炕之上,碎花棉被凌乱的覆盖其上显得那般扎眼,而一位白发妇人笔直的躺在土炕上,她双眼痴呆空洞的望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是……”我指着床上的妇人问。雨颜柔弱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那是小七的母亲!”闻言,我走近妇人,轻声唤道,“阿姨您好,我是小七的朋友,来看看您!”可小七的母亲面对我的话语,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我原本一位,老人家年龄大了,耳朵有些背。正想再说话,却听雨颜说,“没用的,老太太去年中风了。”
我悻悻的回到那木桌前坐下,雨颜为了泡了一杯茶。我握着茶杯,汲取着些许温暖!
“寒舍简陋,招待不周,望丁哥见谅!”雨颜微微晗首致歉。我突然发现,从我们见面到现在,雨颜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那么的温婉,大度,得体。这种修养,装是装不出来的!对雨颜的好奇,又增加了一分!
“我们家小七可好?”我坐下之后,雨颜迫切的问。我感觉喉咙有些干涩,而我的反应让对面的雨颜紧张起来,她急切的问,“是不是小七出事儿了?是不是啊!”我无奈的摇摇头,躲过她的眼神,低着头将小七的骨灰盒放在桌子上说,“其实,这次我是和小七一起回来的!”
雨颜泪眼婆挲的盯着桌子上的骨灰盒,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突然间,躺在床上的小七母亲剧烈的抖动起来,她大声的呼喊到,“小七?!是不是我的儿子小七回来了!”
我起身,快步走到炕前蹲下说,“母亲,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晚了!”看着小七母亲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将小七的死讯告知老人家。虽然这样做对老人家不公平,可与其让她伤心,不如让她活在幻觉中,这样对她对小七来说都是好事!
听到我的呼喊,小七母亲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她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右手,另一只手则在我的脸上抚摸着,嘴里不停念叨着,“瘦了,结实了!……”老人家如砂纸般粗糙的手把我的脸刮得有些疼,可我心中却暖暖的,眼眶也不自觉的湿润……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母亲的爱,虽然它有时很烦,很粗糙,但总是那么温暖。我突然想起我的母亲,真的想问一句远在故乡的母亲:老娘,你过得还好吗?
良久,我握着小七母亲的手说,“娘,我想跟雨颜说说话,等会儿陪你!”老人家许是累了,抓着我的手已经沉沉睡去……
我转过头看着雨颜,她站在我身后,淡淡的看着我。没有想象中的哭天呛地,歇斯底里。她平淡得让我有些害怕,这平静之下会不会隐藏着可怕的暴风雨?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谢谢你!让母亲走的安宁!”雨颜郑重的向我鞠躬,我心中一惊,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走的安宁?!我回头,以手探老人家鼻息才发觉,老人家已经殡天了!
回头再看雨颜,她脸色平静如水,似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和她没有一丝关联,老太太的死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插曲。这让我很费解,我不禁冷笑一声说,“看起来,你好像一点儿也不伤心嘛!”
闻言,雨颜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说,“太复杂,你不会明白的,我的一生都只为小七一人而已。”说着,她抱起小七的骨灰向门外走去,表情冷淡。我斜跨出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说,“你这是干什么?”
突然,雨颜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厉声道,“闪开!小七必须在午夜之前入土为安,否则将永堕轮回!”不知道怎么地,我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雨颜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微微的香气在我的鼻尖徘徊。
“你也来吧,好歹你是他的朋友!”雨颜背对着我,冷然说。此时的她不再有任何感情,和刚才那个温婉大气的雨颜简直判若两人。这让我一时间竟然无法适应!
跟着雨颜一步一步走上乱葬岗,这里曾是埋葬着小七的地方。
行至半山腰,雨颜轻柔的将小七的骨灰盒放进一个土坑中,盖上土。这里就是小七永久的安身之所,不过在我看来,这地方太小,太憋屈!
雨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木牌,她贝齿轻咬玉指,刺痛眼睛的血红从指尖流出。雨颜跪在坟前,以血书,“夫林柒墓,来生若再得见,不离不弃,莫相忘!”几个血字。
做完这一切,雨颜再次起身面对着我。她盯着我邪魅的一笑,这笑容和当初所见竟然那般相似!我冷不丁的向后退了一步,紧张的问,“你想干嘛?”雨颜嫣然一笑说,“想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我知道,雨颜口中这个他指的就是小七。我点点头说,“想,虽然我已经猜到一些!”闻言,雨颜再次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孩童般的满足。
风顺着荒凉的山坡吹下来,冷得我不禁打了个哆嗦。雨颜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这一刻,她似乎已经不是这人间的烟火。雨颜的嘴角挂着满足美丽的笑容,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而这就是她这一生最美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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