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珊家的客房里,我靠在床上胡思乱想。苏珊坐在旁边替我揉着仍然麻木不仁的腿脚,一边说着:“帕蒂,你这个急性子真要改改,这个地方古怪的事很多,而且好象都千丝万缕地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你摸不透的。”
“再古怪的事,只要涉及阴谋,就都应该有个动机,比亚斯庄园的事明显是个阴谋,问题是,这阴谋的目的是什么呢?又会对谁有好处呢?”我半是喃喃自语地说。
“好处?”苏珊思索着,道:“没谁有好处。这一下闹得,西伦成年以前谁也别想确定继承的事,不能确定又怎么会带来好处呢?”
“还有件事我想来想去想不通,”我抓过铺在床上的斗蓬,指着那行红字对苏珊说:“这行字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谁是‘复仇的人’?”
苏珊沉吟了一下,才道:“本来我不想说的,你这人不信没根据的事,告诉你也没啥意思。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就讲讲。我听这里的人说过,感恩湖是因为恶灵才出现的,三十多年前,斯芬克斯农场里并没有这个湖。传说好象是因为比亚斯老爷收摄了诅咒家族的恶灵,才突然出现了这一个大湖,恶灵在被摄服之后曾留下过话,说总有一天,复仇的人会将它从湖底解救出来。”
嗤,又是这套骗人的鬼话,我不以为然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过,苏珊提到的新情况引起了我的兴趣,感恩湖是三十年前出现的,那么在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太清楚。”面对我的追问,苏珊老老实实地摇头:“都是些没影子的传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听也就罢了,从没想过仔细去查问----不过,如果你真有这个兴趣,那我就去把爷爷找来给你说一说。爷爷什么故旧老事都知道。”
“好啊好啊,我跟你一起去找爷爷。”我精神一振,不管不顾地想从床上一跃而起,结果腿脚不吃力,差点儿从床上倒栽下来,苏珊忙不迭地把我扶住,没好气地往枕头上一推,道:“你坐着吧你,净瞎折腾。”
丹的爷爷跟着苏珊来到我房里,老人家脸上一幅好奇的神色,问我:“你为什么对我们农场的事这么有兴趣?”
“爷爷,”我放柔了声音叫着,真心地说:“总得有人去发现真相,不是吗?”
爷爷的眼睛一亮,凝视了我好一会儿,缓缓道出了斯芬克斯农场的旧日传奇。
丹一家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爷爷小时候听他自已的爷爷说,比亚斯家族早在几代以前,就似乎开始交上恶运。族人频频出事,天灾人祸不断,这片庄园的土地连着数年颗粒无收,勉强支撑到上一代比亚斯老爷出生的时候,也就是爷爷刚刚四五岁的时候,农户们只剩下了十来家,艰难困顿地守在一起生活着,不要说交租,连饱饭都吃不上。无奈之下,比亚斯举家外迁,到外地的大城市中去生活。留下了老管家一家三口照看着比亚斯庄园,对农民们说不要他们上缴任何东西,只要他们能坚持耕种这里的土地以免荒芜,他们就可以世世代代守在这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农民们的生活没有变得更糟,却也没有什么长进。很长时间里谁也不知道比亚斯一家的消息,直到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新一代比亚斯老爷突然回到了农场,带着他漂亮的新婚夫人和数不清的财富。他的随从们前呼后拥,陆续在这里安家落户。斯芬克斯农场陡然间兴旺发达了,比亚斯帮助农户们盖房子、添东西,对原来的旧人和自已的从人一视同仁,他仍然免收大家的地租,只希望大家自给自足。他说他的财富几生几世都用不完,唯一希望的就是下半生过平静安宁的生活,所以他不喜欢同外界有太多接触,请所有人成全他这一点心愿。
比亚斯老爷刚回来的时候,农人们还不太了解他,也不象现在那样敬畏和遵从他,所以虽然比亚斯老爷明确说过他不愿意大家总往外跑,还是有些人在郡里和农场之间来回折腾,慢慢地带进来一些风言风语。虽然都是无根无据的谣传,但当时说起来也有鼻子有眼儿的。
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风言风语渐渐销声匿迹,传言的人要么生病死去,要么离奇失踪。不知道从何时起,大家开始对比亚斯家的传闻噤若寒蝉,既不敢随便打听,也不敢随便谈论。老人们都说,比亚斯家有恶灵缠绕,只有比亚斯老爷能镇住这个恶灵,改变比亚斯家的恶运,所以千万不要去惹比亚斯老爷不高兴事,不然他心情不好,就会放纵恶灵伤害别人。
这样到了十年前,斯芬克斯农场完全变成了符合比亚斯老爷喜好的与世隔绝的孤地,比亚斯甚至连郡里的其它家族都不来往,而农民们的日子越过越是舒心,已经完全习惯了不再与外界交流的生活。
不幸的是,就在比亚斯的王国渐渐稳固且自成一体的时候,十年前的一天,克里斯蒂夫人却不慎被烧死在自已的卧房里,据说是因为克里斯蒂夫人有夜晚在烛火下看书的习惯,火是从屋里往外烧的,所幸发现得及时,整幢大屋并没有受到十分严重的影响,而夫人没能得救。听闻夫人的遗体已不成形状,无法举行正常的葬礼,比亚斯老爷找了几个农场里的老人,草草为夫人行了最后的仪式,将她安葬在庄园后的家族墓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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